完全不给面子,连句“哦”都没有。
谢宣不死心:“难道你不觉得伟大吗?”
阿纤想了想,魏晋历史上确实记载了此事,不过很显然,谢宣虽然是开创者,可诗风着实不算一流,他的一生,没有几篇山水诗的传世佳作。
还没等阿纤说话,谢宣自暴自弃地靠在她的肩头,用手揪着她氅衣上的羽毛。
“你们这群没有见识的井底之蛙;玄言诗的风尚早就过时了。竟然看不上我的山水田园诗,没品的家伙......”
“如果是开创者来说,我很敬佩你。”阿纤道。
谢宣“嚯”地一下抬起头,他心里激动,但嘴上依旧傲娇道:“哼,算你有点眼光,然后呢,你继续啊。”
“然后你能不能停下拔我氅衣的手?”阿纤无语道:“这么冷的天,你可真是要命啊。”
时间拨回到几小时前。
淮南郡,姑熟县,乃是豫州治所。
豫州刺史府正堂,当今豫州刺史荀修高坐中堂,低头抚摸着手中长命缕。
“叔父,阿纤与建安都在无为县,咱们必须快些赶到!”荀文看着荀修不动声色的模样,心中一急,冲了出来。
荀修平静地望了他一眼,雪莲花般的眼睛毫无温度,把荀文从头冰到脚。
“急什么。”荀修道:“又不是不救。”
荀文面露喜色,可仍旧顾忌到自己叔父的威严,低声问道:“那,我去准备了?”
“等等。”荀修解下腰间半块虎符,这是豫州全境的调兵凭证。
看着荀修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抛,荀文胆战心惊地接住,望着手里完好无损的虎符,他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仲书,召集我座下都尉、参军、门下督贼曹,领兵两万,前往无为县。”
荀文眉头一跳:“叔父,这是否太大张旗鼓了些?”
那可是足足两万的兵马啊!
何况还派出那么多武将!
荀修冷眼逼视:“你想让我绝后吗?”
“不敢!侄儿这就去。”荀文缩着脖子离开。
荀修将长命缕缠绕在手腕上,随后拿起一旁的兵书,似乎不受影响地阅读起来。
城中鼓声响起,夜时击鼓报更,有多少更就击多少次鼓。
一声。
这是初更,预示着戌时到了。
“喂!你知道现在几时了吗?”
谢宣仰天翻了个白眼,道:“我一没有太阳,二没有漏壶;怎么会知道。”
阿纤笑了声:“谁和你说,没有这些就看不了了?”
说完,她抛了个小物件过来:“你帮我看看,几时了。”
触手是冰凉的铁物,谢宣用僵硬的手举起这块铁盒,掀开盒盖,里面赫然有一块刻度盘,月光照了下来,谢宣看到了刻度盘上雕刻着文字,正是十二时辰;还伴有“一”到“八”的小刻度。
此时,一个短针落在“丑”上,,一个长针则落在十六个小刻度的中间四”字上。
谢宣立马明白这个意思,道:“丑时四刻。”
那就是凌晨两点。
阿纤立起身体:“坐好了!驾!”
小毛驴又加速了几分,等到了一处空旷地段,阿纤道:“起!”
一位身骑毛驴的壮士仰天发出类似于鸟类的叫声。
林中传来相似的呼唤声,右侧的小丘陵开始抖动,地表也开始不平静,追到这里的流民不安地左顾右盼。
有人想跑,却被后方人堵住。
是的,这群聚拥在一起的蹄声犹如千军万马一般,走到了所有人的身后。
趁着流民不注意,阿纤等前方的人全部跑上丘陵;只剩下傻在原地的流民和骑驴的两百名部曲。
流民想要反抗,奈何体力早已不支,兼之阿纤等人借助地势,射箭干扰,很快,五十名部曲跑到流民最前方,沿途也扔下了一些面饼。
阿纤做了个手势,丘陵上的百名部曲齐齐收箭。
“吃吧!”
阿纤望着底下仓皇失措的流民,声音蛊惑的如同魔女一样:“吃饱了,就继续上路。”
“只要往前走,我可以给你们吃的;但只要回头,我就杀了你们!”
最后那四个字,铿锵有力,血腥味十足。
流民四顾左右,看着死去的同伴尸体,却连句悲怆的哭声都发不出来。
他们只剩下抢夺食物的本能。
看着底下的斗兽场,阿纤眼露不忍,再次举箭,射杀几个抢夺最多的人。
她箭法刁钻,一箭连射两人,尸体轰然倒地,其中一人,竟然是那个流民的领头人。这一突如齐来的射杀,狠狠震慑住了这群眼冒绿光的流民。
所有流民身体一僵,抱头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每个人都有份,不准抢。不然,休怪我手中的箭!”
随着阿纤的话音一落,十名部曲翻身下马,捡起地上的面饼,撕成小份。
“列队,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