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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1 / 2)

这两日陈英一直关在屋里绣荷包,外面时常传来些嘈杂声,府里陆续来了好多宾客,都是来参加世子冠礼的。她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言昱安了,这两年他身子见好,已经入太学读书,并不时常在府。

摸了下绣好的荷包,想到今日便是他的生辰,待会儿应该就能见到他吧。

这时有丫鬟过来传话,请她去前厅观礼。

“世子哥哥回来了?”

“世子爷昨夜就回府了。”

陈英心头一颤,忙叫秋雁替她换上新裁的嫩黄色罗裙。这两日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可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不舒服,一面又记挂着言昱安的冠礼,府中上下都忙成一团,她也不好开口请大夫,怕给府里添麻烦。

她瞧着铜镜里略显苍白的脸色,又点上玫瑰口脂,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这才跟着丫鬟出门去。

时辰未到,前厅已经来了不少人,或站或立,面对一群陌生面孔,无端地叫人拘谨。也好在她这两天甚少露面,那些宾客也不认识她,打量的目光从她面上虚扫而过,也不甚在意。

领路的丫鬟见她含羞露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撇了下嘴角。今日是世子爷及冠的大日子,哪会有人在意她。

虽说夫人收她做义女,身边也有丫鬟伺候,平日吃穿用度也不差,但也仅此而已,比照那些自幼聘请名师研习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终归还是天差地远。

单就这些年夫人从未带她出府交际,便能看出端倪。鱼眼睛从来就冒充不了珍珠,除非是个眼瞎心盲的,自以为可以鱼目混珠,殊不知天底下千万只眼睛雪亮着呢。

那领路的丫鬟将陈英带到一处并不起眼的位置,便退了出去。这位置靠边距离窗户很近,稍一抬眼,就能瞧见院中那棵碧绿芭蕉树。

好巧不巧,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芭蕉前经过。只见他忽然停下脚步,眼前仿似晃过一片红霞,一袭红裙轻盈飘至他身前,微风卷起裙摆,泛起五彩浮光,如花似锦。

因为芭蕉叶遮挡,并未看清那姑娘相貌,只隐约见她颈间的珍珠璎珞在春光里熠熠生辉。隔着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那姑娘递给他一个荷包……

心头猛地紧缩,陈英下意识攥紧袖中荷包,一瞬间如淋冷雨,身心俱是凉意。

这个荷包还要不要送?她心里有些挣扎。

一直到冠礼结束,陈英都还没下决定,手心反复揉捏着那枚荷包,觉出掌心微微濡湿,心里仍在纠结。

冠礼过后便是摆宴宾客,女眷都在后院吃席。这种场面妾室是不允许出现的,陈姨娘也自知身份,这几日都没出过院门。宴席上笑声阵阵,只有陈英孤零零坐在偏处,后来还是老太太差人过来叫她过去。

“你这丫头,这两日也不见你出来,闷在屋里做什么呢?”

老太太语气嗔怪,脸上却挂着慈爱笑容,一面拉着陈英的手引她坐在自己身畔,又转头对另一旁的姑娘介绍说,“锦舒,这便是你姨母的义女阿英,比你小两岁,明年也要及笄了。”

听了这话,陈英稍一思量便晓得她的身份,秦氏的姐姐是永昌侯夫人,那这位姑娘便是永昌侯的嫡次女,江锦舒。

那姑娘螓首蛾眉,凤目流盼,穿一身百褶红裙,像朵盛开的石榴花,颈间戴着珍珠璎珞,又于明艳娇俏中添上一层华贵雍容。

她听着老太太的话,侧过脸朝陈英看去,两人目光相触,各自颔首微笑也算相互见礼了。

老太太左看右看很是欢喜,只不过那笑意隐去时,嘴角又向下压了几分。侯府子孙不健旺,孙辈仅言昱安一个,不可谓不是憾事。心思兜转间,想到言昱安如今及冠,也该考虑承继宗庙,绵延香火。

正想到此处,目光不经意落在江锦舒身上,就有些意味深长。

论起来,两家都是侯爵门第相当,二人又是姨表兄妹。

老太太面上不显,只等宴席散后,与秦氏闲话家常时,对江锦舒连连夸赞,顺带打听江家境况。秦氏也不糊涂,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不禁心中暗喜也有了盘算。

按说,寻常勋爵子弟自小就该定亲,可言昱安体弱多病,一到严寒时节病得越发严重,这些年全靠汤药悉心温养着。京城官眷圈里都晓得武安侯世子有不足之症,打娘胎出来就靠汤药续命,哪里有人愿意结亲,她也从不敢动这念头。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虽因病耽误了几年,言昱安入太学也晚,但功课学问样样是太学里的头名。如今官眷圈里人人都要赞一句,武安侯世子前途无量。

这么一想,就越发感念当年那个游方道士。当初说要找个八字硬的养在身边可为其挡煞消灾,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天从人愿。论八字硬,谁能比得过那个克死全家的孤女。

天色将晚,浓云遮日,不多时便下起细雨。万缕千丝无声交织着,像极了少女纠葛又隐秘的心思。

陈英站在廊下,透过漏窗直往外瞧,刚好能看见言昱安的书房。

书房偏门外,两个小厮正往里头搬东西,想是今日宾客送给言昱安的生辰礼,陈英手心收紧,指腹紧扣着荷包上的刺绣,只觉得心口发涩,抿着唇垂下双眸。

“姑娘,世子爷进书房了。”秋雁碰了下她胳膊,又笑着递来一把油纸伞,“世子爷跟前有规矩,奴婢就不过去了,就在这廊下等着姑娘。”

听到秋雁的话,陈英暗叹一声,忍不住倾诉说,“我今天瞧见有人给他送荷包了。”

她这话一出,秋雁笑容一僵,顿了顿才说:“送的人不同,心意也不同的。姑娘不要多想,莫叫世子爷久等了。”

话是这么说,陈英也明白,言昱安怕是不会喜欢这份毫无新意的生辰礼。只是现在别无他法,谁叫她拿不出别的东西。

她低低嗯了一声,接过油纸伞,默默走进细雨里。

雨丝如烟似雾,宛若春愁,幽怨惆怅的情丝化作绵绵絮语,诉不清也道不明。

陈英撑着伞,露出一截素白的手腕,眉眼间带着淡淡愁绪。晦暗的天光下,她那清丽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这样的苍白,在一身嫩黄衣裙间,映出几分纤弱的凄美。

言昱安透过半开的支摘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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