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哧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悄无声息溢出眼眶,只是陈姨娘没能瞧见。
转眼便到四月,暖风细细,恰是海棠盛开的时节。一树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缀满枝头,又被东风轻轻吹落,忽如一群迷失方向的白蝶,在幽蓝的天幕下缠绵飞舞。
不等陈英多看两眼窗外风景,秋雁已经推开门,脚步匆匆朝她过来,一向沉稳的语气透着些紧张,“姑娘,江家表姑娘已经到了。”
陈英这才想起今日江锦舒来府上的事情。
她赶紧起身整理了下衣裳。检查完穿戴并无不妥后,就带着秋雁匆匆朝福寿堂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竟还是来迟了,陈英脚下一滞,深吸口气,挺直脊背往里走去。
福寿堂里,江锦舒正让丫鬟将带来的见面礼取出,正一一给在座众人送上。给老太太的是一副玄慈大师的手抄孤本《华严经》,知道老太太信佛,她也是颇费了番周折才寻到这大师真迹。
就连一向见惯了好东西的秦氏,都忍不住赞了一声,江锦舒在家一向娇宠,此刻得了称赞越发欢喜,一番撒娇讨巧,哄得秦氏和老太太越发开怀。
见有人进来,屋里笑声一停。
陈英站得远远的,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起,脸颊红扑扑的,气还没喘匀,便朝屋内众人规规矩矩屈膝道,“是阿英来迟了,还请江姐姐恕罪。”
江锦舒万万没想到她会一板一眼请罪,不由一愣,转眼她掩唇一笑,“方才我还想怎么没见到你呢?可是贪睡忘了时辰?”
说着她走近来,伸手牵起陈英的手,眨了眨眼,认真地问,“那林公子可是向你提亲了?你当真应下了?”
因她这么一句话,众人目光都齐齐落在陈英身上。陈英面上越发难为情,又避不过去,只得咬着唇点了点头。
江锦舒见她一脸羞怯,当下便不再多问。
方才听老太太说起这桩姻缘,她原还不信。怎会有人当真看上那个举止轻浮的画师?
那林砚青她也是见过,除了一手好丹青,她实在瞧不出那厮有哪里好。可眼下,她再看陈英畏畏缩缩的模样,便只在心里默默叹了句,还真可惜了这副好相貌,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薄些倒也不难想了。
陈英自然不晓得旁人如何看她,只看着江锦舒从腕上褪下一个玉镯,热络地套在她手上,又引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你肤色白,我瞧这镯子倒是更衬你些。”江锦舒见陈英缩了下手,以为她要推拒,遂佯装生气看着她,“怎么,你可是瞧不上?”
闻言,陈英慌忙直摇头,见江锦舒唇角勾着笑,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她戏弄了,不由红着脸低下了头。低垂的眸光不经意落在对面男子的足靴上,心头便是一颤,又匆忙移开视线。
这时,江锦舒从身旁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锦盒,亲自送到言昱安面前。
打开后里面是一支青玉质地的湖笔,笔斗壁上刻着四片荷瓣,含苞之势,寓意极好,雕刻又极为精致。
直愣愣看向那支湖笔,陈英心里一惊,竟会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