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得难受,也绝不会承认的吧。
陈英尴尬得后背沁出一层细汗,“要不你还是放开我吧,我靠着车壁也能睡的。”
“不放。”
言昱安连眼皮都没掀开,搂住女子的双臂又紧了些,像是要将人深深嵌入心底。
陈英神经跟着直跳,就在浑身气血上涌时,忽然听见男人开口了。
“阿英,这世间皆为暂时因缘,百年之后,各随六道,不相系属。此生虽短,所求甚多,我突然不想放手了。”
她愕然抬头,就看见昏暗烛光下的男人,明明生得清雅绝尘的俊美,此刻却发髻松散,衣襟凌乱,唯有那双墨眸里映着熠熠火光,勾魂摄魄。
她在侯府和他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被魅惑住了。过了好半晌,她才趴在他胸口上,抚平他皱起的衣襟,轻声说“好”。
这时候的她,心绪早已平静,四肢因放松而柔软。
车内摇曳不息的烛火,散出一室暖黄光芒,照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上。照在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那如画的眉眼上,给她染上一层令人心慌意乱的媚惑,不知不觉中,言昱安移开了视线。
长长吐纳几息后,他又回头看向陈英,目光有些幽深。看着看着,他慢慢抬起手,轻抚着她的秀发,“阿英,你可信我?”
“信。”
陈英是伏在他的胸膛上,言昱安稍稍颔首,下巴刚好抵在她头顶,幽幽叹息着,声音有些暗哑,“我大概是疯了。”
陈英噎了一下,才低低地说,“那就让我陪你一起疯吧。”
到底是一同生活过几年,陈英隐约能明白他为何会说这番话。自从那天被他亲吻后,她便晓得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这份喜欢终究敌不过他心里建功立业,重振门楣的夙愿罢了。
可那又如何,正如他方才说的,人生不足百年,生死轮回,或已不复相见。她为何还要被世俗所累,执着于名分。
想通这一点后,她忽然有些开心,抬起头看向他说,“上回你亲了我,可我那时精神恍惚,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次能不能换我来亲你?”
这话刚一吐出,言昱安抚在她后背的手突然僵住。
也不等他反应过来,陈英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微张着粉嫩的唇瓣,一点点往上挪动。
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然后是他微凉的唇,唇与唇相触的瞬间,她的心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一刻从头发丝到每一根脚指都在震颤。
毫无章法的亲吻,全凭本能地在唇瓣上研磨,在激得她一阵无法自抑的颤栗后,她刚想要抽离喘息,双颊就被言昱安轻轻捧住。
陈英眨了眨眼,茫然地望着他,吐息微喘地问道,“是我亲的不对吗?”
话刚出口,言昱安捧她脸的动作突然一紧,他托起她的下巴,然后他闭上眼,锁住了她的红唇。
两唇再次相接,陈英陡然睁大双眼,这下是真的傻眼了。直愣愣地,任由他吮吸着自己的唇,深深探入口中勾缠着唇舌。
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四肢瘫软着一动不动,可一颗心却怦怦直跳,完全乱了节奏。
头一次,她生出了退缩的念头,几乎是突然地,陈英用力偏过头,像溺过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喘息着,“你方才,为什么要那样,那样……”
只觉得舌尖发麻,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最后干脆就闭嘴不说了。
言昱安忽然笑了起来,又将陈英的脑袋按在他的颈窝里,“这回记住了吗?”
脸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的震颤和起伏,陈英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两颊瞬间便羞臊得发烫,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这一晚两人都没怎么睡好,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孙承光骑着马过来了。他先是在马车旁一顿猛咳,然后又盯着那飘摇不定的车帘看了一会儿。
因他之前鲁莽掀开过车帘,现下在外驾车的平康已经十分警觉,他用眼神警告孙承光不得靠近。但他自己心里不免犯起嘀咕,外头都这么大声了,里面二人难道还没听见?
平康见车厢里半晌没有动静,脸色也不由变得尴尬起来,却又不得不帮着打圆场,“昨夜颠簸了一宿,想是夜里没睡好,这会儿还没醒呢。”
“这眼看就快下雪了,言大人还能高枕而卧。”
孙承光又瞟了眼晃动的车帘,胆子也大了,话里就有些揶揄,“这万一遇上个大雪封道,咱们大伙儿岂不都能睡得更踏实了。”
平康只是赔笑着,并不说话。若是换做以往,他还真会掀帘进去,伺候世子爷起居本就是他的职责,可这几日他细细观察,发现每回他进去伺候时,眼瞅着世子爷脸色就不太好,可见世子爷是喜欢和英姑娘独处的,那他自然是福至心灵,晓得分寸了。
孙承光话一出口,就立即察觉到自己好像是逾距了。说了不该说的,心中正觉得懊悔时,马车的车帘忽然被掀开。
猛然对上言昱安那矜贵高远,宛若洞察一切的目光,孙承光冷不丁地打起哆嗦,要不是手中攥着缰绳,他险些就要摔下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