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这个字于她而言太过沉重，沉重到张黎根本不愿提起。
看着乔熠与他哥眉眼轮廓相似之处，她的心里就像塞了块湿棉絮，又闷又堵又难受。
张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别人，但她想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爱一个人太累，累到她身心俱疲耗费精力，从今往后再无心力去爱另一个人。
张黎抿着唇低下头，拿筷子挑起面条送进嘴里，食之无味犹如嚼蜡，却也硬着头皮咽下去，装作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
乔熠瞧在眼里，痛在心里，支着下巴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很想告诉她，你不用爱别人，让我来爱你就行。
话在嘴边还未酝酿出口，手机铃声突然之间响起。
听到从卧室传来，张黎如释负重放下筷子，没有胃口，勉强也是难以下咽，就如她和乔烈之间的感情，勉强得来终究是在害人害己。
张黎接过乔熠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只字不提他刚问的问题，起身径直回到房间。
看到来电人姓名，眉心不自觉拧成一团，不想接，直接挂断。
片刻后，进来一条短信，说是人在楼下，有事相谈。
张黎漠然不理，并不觉得和程阳还有什么可谈，她靠在床头查看机票，想着去哪个城市比较好。
思考半晌，蓦然想起父亲发的短信，倒是有些明白程阳此行目的。
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一边给物业打去电话，让他们放行，一边拿起藏在枕下的小刀，折好放入裤兜。
乔熠看着碗里浸泡到发坨的面条，自己都觉得没胃口，正打算拿去倒掉，就见张黎从卧房走出来，冲他说：“我想吃馄饨，你去买吧。”
乔熠脑中警铃大作，第一反应就是张黎在故意支开他。
他是万般不愿离开，却也不敢明确表达，脑子快速思考两秒，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要求，而是掏出手机冲她笑一笑，柔声询问：“那我点外卖吧，你想吃哪家？”
张黎冷笑一声，看穿他的想法：“就在小区门口，店小，没有外卖。”
态度很冷，口气也不好。
乔熠瘪着嘴巴“哦”了一声，握着手机不敢再多说什么，怕惹她生气，赶紧起身往外走，只是步履缓慢，一步三回头，可怜的眼神望着她，深怕张黎趁他不在转头就丢下他，然后变得跟他哥当年一样，走得一干二脆让人找不到踪迹。
张黎瞧着他的动作表情，心中觉得好笑，又见他衣衫单薄，只穿着短袖短裤，趿着拖鞋闷不吭声开门走出去，眉头一皱，下意识喊道：“穿件外套再去。”
乔熠心中一喜，面上却装作没听到般头也不回忽地把门一关，控制力道不敢狠摔，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这动作完全跟个小孩子一样，遇到不顺心不满意的事便想方设法同大人置气耍脾气。
张黎摇头轻笑两声，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奈，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乔熠站在门口静静等着，只以为过一会张黎就会打开房门给他拿件衣服让他穿上，叫他不至于冻得稀里哗啦出去买早饭。
不过显然是他想多了，张黎压根就没打算再多此一举。
等了半晌也没见到成效，乔熠忍不住撅起嘴巴从鼻腔里轻哼一声，耷拉着脑袋不怎么高兴地踱步到电梯间。
电梯正在运行，看着屏显上不断往上攀登的数字，他这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乔熠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也不着急按键，就盯着那个数字，眼看它一步一步接近这层楼，心里头古怪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好似张黎支走他的原因就在里头。
果不其然，电梯真的停在了这层楼，透出门缝瞧见里面站着的人，乔熠的脸瞬间拉下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程阳一大清早就吃了闭门羹，心里正不痛快，这会儿见到乔熠摆着个臭脸，更是没有好心情，沉着脸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跟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只是乔熠大喇喇堵在电梯口，他想出去除非动粗。
然而这种有失身份的事，他还不屑去做。
伸出一只脚防止电梯门关上，程阳再次拿出手机拨打张黎电话。
乔熠眼瞅着他给张黎打电话，脸色更加不好，再瞧他另只手提着个精美的包装盒，上面还印着一串英文。
那是某品牌蛋糕，价值不菲，得提前定做。
又打量他衣着，细致考究，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还抹了发胶，喷了香水。
穿得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和他一比较，倒显得他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没眼看。
这个认知让他不满，更让他不满的是程阳无缘无故拎着个蛋糕，还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到这里来。
这分明就是存了心思有备而来。
乔熠脸色越发难看，有种被人侵犯领地的冒犯，他上前两步意欲宣示主权，却未料身后门突然打开。
听见动静，两人齐刷刷看过去，张黎握着门把，神情寡淡地看了乔熠一眼，又将视线转向程阳，目光冰冷也不招呼，像是两人从不认识。
程阳低头看了一眼尚处在拨出还未接通的手机，扬起眉梢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揣进西服兜，见乔熠仍旧我行我素寸步不让，方才冲张黎调侃一句：“当嫂子的也不管管？”
特意说出“嫂子”二字，似乎是在有意给张黎难堪。
张黎面无表情地瞥了程阳一眼，心无波澜。她看向乔熠：“让他进来。”
乔熠绷着脸没动，程阳笑笑也不急，两人僵持着，似乎在比谁的耐心多，定力强。
电梯因长时间未关闭而发出刺耳的抗议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知疲倦，惹人心烦。
张黎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相互对峙，心情随着急促不断的警铃声烦躁到了极点。
有时候，她是真的讨厌这种被人拉扯进一段终日无法休止的感情中来，反反复复看不到结束，就像粘了块橡皮糖，怎么甩也甩不干净。
张黎烦闷地蹙起眉头，真想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关起房门任由两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