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想了想：“外面吧，在家太麻烦。酒店我自己定。”
她的生日都是前一天和朋友一起庆祝，当天和家人，有时父母出差，但顾深一定会赶回来。
“还有一件事儿，”刘婧文说着叹了口气，“我本来想连办两天，但小深非要和你一天过生日。我说不动他，要不你劝劝他，他一直最听你的话。”
旧事重演，顾谨不意外：“我觉得一天过也挺好的，只要他开心。”
顾深和她虽是双胞胎，生日却不在一天，她的生日是12月13日，顾深是12月14日。他一直对他俩没生在同一天耿耿于怀。
上辈子知道顾深的决定时，她还特意打电话劝他。作为家族继承人，又是重要的成年礼，他的生日也该隆重。和她一天过生日，往后被人提起，免不得被记错了日子。
后来也确实碰上这种情况。
顾深不生气，反而很高兴，之后的生日也偏要跟她挤在一天。
所以在一天过生日，顾谨并不觉得有什么。
刘婧文见女儿放任不管，笑了笑：“嚯，平时总欺负你弟，这事儿上倒是跟他统一战线了。”
顾谨小脸一皱，不高兴道：“我哪有欺负他，都是他先找茬的。”
说到后面有些心虚，脸颊升起浅浅红晕。
刘婧文也不反驳，想到什么，说道：“对了，那天你都有哪些朋友要来，列个名单给我。”
顾谨点了点头。
经过上辈子出事后被落井下石，重要的成年礼，她可不想看到讨厌的人。
——
盛德中学。
高三6班。
下课铃已经响了，老师拖了几分钟堂才下课。
宋贤在7班，班级就在6班旁边，听见动静，插着兜走出班，从6班后门朝里看了眼，见秦纪阳在位子上，抬腿走进去。
“下星期你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说完有些痞气地朝秦纪阳前座的男生挥了挥手，示意闪边去。
他平常和秦纪阳一起玩儿，自身也是混不吝的性子，打架还行，家世好，父母又宠溺，也算是盛德一霸。
男生识趣地让出位子。
把人轰走，宋贤跨过椅子，一屁股坐下：“想好了吗？”
秦纪阳正赶作业，语速很快：“到时再说。”
宋贤往他卷子上瞄了眼，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看的他脑仁疼，咕哝一句：“还写作业，真是好学生。”
“到时就太晚了，成年礼这么重大的日子，不得好好准备准备。你起码给我个地址，这样我也好堵我家老头子的嘴。”
“你这日子也真是，非得跟顾家那两个赶一天。人都不好凑。”
秦纪阳笔尖微顿，抬头问道：“顾家送出请柬了？”
“啊。昨儿的事儿。”宋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没收到？不应该啊，我家老头子说顾家这次很重视，基本上有头有脸的都请了，不可能略过秦家啊。”
“那顾谨也没给你请柬？我听沈义涵说，李英娜的请柬上有顾谨的名字，是以她自己的名义邀请的。”
秦纪阳垂眸盯着桌面，心情苦涩难言。
虽然早有预感，顾谨不会邀请他。她向来说到做到，像她说的那样，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恐慌，顾谨从不缺爱慕者，等她生日过后，她身边的苍蝇只会越来越多。失去了朋友这个身份，他又该拿什么理由待在她身边。
一想到有一天，顾谨会离开他，属于另一个人，秦纪阳便觉得胸口像要被撕碎一样疼。
少年黑眸沉沉，眼底戾气翻涌，那些觊觎她的家伙都死掉就好了。
“咔”的一声响。
宋贤吓了一跳，视线下移，落到秦纪阳手中那支被折断的笔上，又看向他的脸。好家伙，真够吓人的，他吞了吞口水，问道：“你……没事吧？”
“没。”
秦纪阳面无表情地拿着断成两截的笔，侧过身，抬起手臂，一个漂亮的投篮动作，把笔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上课铃响了。
宋贤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正要起身回班，就见秦纪阳往外走，快步跟上去，嬉皮笑脸说：“呦，不当好学生了？”
秦纪阳没理他，走楼梯去了天台。
盛德的教学楼有六层楼高，天阴沉沉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秦纪阳一只手搭在栏杆上，风吹透他身上的校服，勾勒出他精瘦笔挺的肩背。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指骨分明的手点开通讯录，找出电话拨过去。
接电话的是秦廷昭的秘书：“少爷，您有什么事？”
秦纪阳言简意赅：“我找秦廷昭。”
对面显然被他直呼父亲姓名给惊住了，顿了几秒，说道：“秦总今天没来公司。您要是着急，可以直接打秦总的手机。”
秦纪阳眉梢蹙了下，沉了沉，说道：“把他手机号给我。”
“您稍等。”
拿到手机号，秦纪阳在键盘输入号码，拨通。
电话半天才接。
“你给我打电话，真是少见。”
手机那头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戏谑，秦纪阳握紧手机，眸色发冷：“给我顾家的请柬。”
“怎么，有事才想起我是你爸爸？求人办事的态度，我可不记得有这么教过你。”
秦纪阳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脑子里是年幼的时候，冷酷漠视他的父亲，闷闷不乐的母亲，空旷死寂的房子，在那里生活的每一天都让他痛恨不已。
没学会爱前，他先学会了恨。戴上面具，为了欲望不择手段，这是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教给他的第一课。
他生活在阴暗污秽的黑暗中，直到他看到了光。
想到顾谨，他压下心底的厌恶，咬牙说道：“求您给我顾家的请柬。”
电话里，秦廷昭嘲弄地笑了一声：“请柬我会让刘武东交给你，以后有什么事跟他说，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
冷漠的不像是对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