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秦纪阳：“吃药吧。”
秦纪阳听话地接过水，从桌上拿起护士送来的药，仰头把药倒进嘴里，接着喝了口水把药咽下去。
顾谨坐在椅子上，闻着空气里苦涩的药味儿，很佩服秦纪阳每次喝药都这么轻松，换她，早露出痛苦面具。
想起什么，她问道：“你出车祸这事儿，是公开还是瞒着？”
她虽然花了钱，但止不住各种小道消息，现在网上传的越来越离谱，恐怕秦纪阳再不出现，他就直接在网上死亡了。
“不公开。”秦纪阳淡声道，“回头我让刘武东处理。”
顾谨对这名字有些耳熟：“是不是高中就在你身边，长得有些憨那个。”
“是他。”秦纪阳说着唇角拉平，“你对他记忆倒深。”
顾谨没察觉他话中的醋意，自顾自说道：“你手机碎成那样还能打电话吗？”
想到终于有人能跟她交接班，脸上不由带出几分愉快。
秦纪阳蹙眉：“你烦我了？”
顾谨见他神色认真，无语：“你也不能只盯着我一只羊薅吧。我都照顾你一个多月了。”
“况且我又不是不来看你。”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偏头看了眼墙上的表，“我得走了。”
秦纪阳知道顾谨晚上有演出，要回去排练，闷闷嗯了一声。
顾谨把手机装进皮包，站起来从衣架上拿下风衣，她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下了电梯就上车，冷不了几分钟，便把衣服直接拿在手里。
“我走了。”
她说完并不等秦纪阳回答，推开门出去。
秦纪阳口中那句“开车小心”被门闭合的声音吞没。
他望着门口，脸上笑意收起。
顾谨的心容易攻克，却没那么容易走进去，不过目前来说，足够了。
过犹不及，他们有的是时间。
——
自从秦纪阳的助理刘武东过来，顾谨身上的担子卸下大半。
秦家出面公关，网上的传言迅速平息了，秦纪阳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气色一天天好起来，人也似乎比之前开朗了些。
顾谨推门走进病房，医生刚给秦纪阳做完检查，他们不知说的什么，秦纪阳脸上带着笑。
见她进来，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
秦纪阳看她的眼神可以说灼热，之前还有几分暗搓搓的，现在完全不加掩饰，直白的让她有种会被他吃了的错觉。
顾谨撇开脸，看向秦纪阳的主治医生，打完招呼后又问了些秦纪阳的情况。
医生长得有些像圣诞老人，单看外表是个慢性子，一聊天就会发现他的语速非常快，若不是她记得那些医学专有名词，险些跟不上。
再想到她进来时秦纪阳脸上的笑，顾谨很好奇，他是怎么从这种年终总结一样的话里找出的笑点。
医生说完就走了，她走到病床边，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小桌上，随口问道：“他跟你说话时也这样吗，都不带断句的。”
“不这样。”秦纪阳的声音透着淡淡笑意，像在炫耀。
顾谨白他一眼，伸手从袋子里拿出她在餐厅订的中餐，又把顺手买的水果放在秦纪阳跟前，赌气似地说道：“你厉害，行了吧。”
她把午餐拉到跟前，打开，她点的菜里有一道辣子鸡丁，明明说了少辣椒，里面数量却占了三分之二，而且也没给她餐具。
饿着肚子，她气恼地皱了皱眉。
眼前伸过来一只修长分明的手，轻轻拿起她左手边的餐巾纸，下面是一双一次性筷子。
“他见我这么弱不禁风，不敢说太快。”
顾谨听秦纪阳打趣自己，心里的小火苗熄了。秦纪阳就算生病，也和弱不禁风完全无关，医生捧着他是因为刘武东来了后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一番。
她把红彤彤的辣椒挑到一边，嘴上不饶人：“你还挺有自知。”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细细描画着她精致柔美的脸庞，秦纪阳不由想起第一次去海市一中找顾谨。
那是个艳阳天，顾谨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白皙的皮肤在光下几乎透明，乌黑卷曲的长发挽在耳后面，她迎着光朝他走来，圣洁、美好，曾一度让他自惭形秽。
现在何尝不是。
他垂下眼，似不经意地说：“医生还夸你了。”
顾谨有些意外秦纪阳这副冷冰冰的性子，还能跟医生闲聊：“那他夸我什么了？”
秦纪阳松开不自觉握紧的手，抬起头，凝视着顾谨：“他夸我女朋友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好。”
他声音很轻，却格外咬重了“女朋友”三个字。
顾谨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秦纪阳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犹如实质，让她无法忽视。
和他交往。
在秦纪阳车祸醒来说了那番话后，她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秦纪阳比她想的更心急。
他是个疯子。
她摆脱不掉，只能尽可能把他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
在她二十几年的认知里，这似乎是她和秦纪阳之间最好的结果。
起码他们都活着，顾谨讽刺地想。
她抬头看向秦纪阳，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以一种悠然的稳操胜券的姿态看着她。
看，他从一开始就没给她退路。
她低下头继续挑着菜里的辣椒，平静道：“那他还挺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