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挺有意思,二十二的确是刚出出校没多久的年纪,一看也没经历过名利场的洗涤,所以还有着一份冒着傻气的单纯,尽管这张脸确实与她的性格不搭界,却也不可避免的给了赵世宁第二份的兴趣。
说枯燥吗,生活里不缺乐子,他活在优渥的世界里,要什么有什么,托他.妈.的功劳,什么漂亮的女人没见过,这么一个让他惊艳的,还是头一个。
赵世宁短暂地闭了闭眼,黑暗中,他记住了那双狐狸似的眼睛,脸颊略瘦,巴掌大的脸,本该生的清纯一些才好,但偏偏是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还有着未曾被金钱名利沾染过的干净。
他也确实承认,他有了一种“欲.念”,像是走马观花的世界里,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突然这么不经意里,遇到了一个合胃口的宝藏。
让他有了想要得到的欲.望。
如果她真正的进入了这个声色犬马的世界里,被金钱和欲.望浸泡,褪去了这丝单纯的外壳,他还是否能够掌控呢?
纪欢也不知道这样的安静代表什么。
饭局就这样结束了,周琨往这儿看了一眼,有意走在前面,大老板没留的人,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多话,毕竟赵世宁向来脾气捉摸不透,也没人敢惹他不快,只是和周琨是学生时代的好友。
电梯不算大,走到最后刚好剩下赵世宁和纪欢。
四面玻璃,缓缓降落,能俯瞰着院落里的江南园林,小巧精致的景观石,流水潺潺,来的时候她都没太注意。
他站在她的身边,好似有些倦意。
“我来上海出差,”他突然开了口,“不常在这。”
他继续说,“我在燕京。”
纪欢眨了眨眼睛,好像斟酌着一个词措。
“要说什么?”电梯快到了,他问。
“我想说一句我是燕京人来着,又怕你觉得我是和你搭讪……我家在榆树胡同。”纪欢抿抿唇,“那……有机会再见。”
电梯门要开了。
纪欢觉得也该道别了。
然而赵世宁却抬起手,又按住了电梯的关门键,他单手按着没松,于是小小的电梯空间里,便显得格外的寂静。
纪欢呼吸一滞,心跳不自觉地快了一拍,她浅浅的吞.吐着鼻息,控制着让自己显得平静。
他是有着不自知而迷人的磁场,在上海这个大城市,总是不缺皮囊好看的男男女女,然而有些举手投足的贵气和细节是不能被模仿的、学也学不来的。
纪欢顶着这张脸,从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她饶是再笨拙,也不是不能感觉到那种,属于男女之间的暧昧讯号。
纪欢从未答应过任何人的追求,并不是因为不想恋爱,而是她不想浪费时间和情绪,去只谈一段单纯无比的恋爱,然后过着一眼见底的枯燥人生。
这个名利场,踏进来了,看过这里的世界有多瑰丽、多诱惑、多迷人,总是会不太甘心的。
她有很多很多欲.望,只是跳板太高,她凭借自己无法企及。
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家境平平,也许只是稍稍好看一些,可单纯的美貌摆在牌桌上,激不起太大的波浪。
她除却美貌,还有学历,可她还缺了点儿东西。
或是是运气,又或许是别的。
她需要一个足够稳妥的、足够优越的踏板,不是没有内涵的暴发户、也不是没有人脉和能力的富二代。
她要什么,她心里清楚。
她只是不太确定他的身份是什么,是否是一个对她来说足够稳妥的跳板,她亦是不确定,这样一个太单薄的自己,又能否有驾驭的能力。
在这个一望无际、欲.望横流的汪洋里,拨开错综复杂的泡沫,那背后只有一个清醒的,只爱自己的纪欢。
她直视着赵世宁的眼睛,单纯到好像什么都不懂,甚至对他弯唇笑了笑,“电梯到了呀,外面有人在等。”
“留个联系方式?”他的食指摁着电梯的按键,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挽起的头发本就有点松,细细的风从电梯的缝隙里吹进来,不太听话的拂过她的眼睛和唇角,赵世宁这才发现,在她的右眼眼尾之下,有一颗几乎不会被人察觉的泪痣,富有攻击力的美,正因如此,多了那一点儿纯洁无瑕的娇怜。
餐厅里常年摆着熟悉的熏香,淡淡的晚香玉和檀木的后调,都是不迷人的味道,然而交融在一起,却格外让人迷醉流连,像跌进柔软而诱惑的梦里,他一时间捕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
他有一种上钩的错觉,可又想,她也不过二十二,玩得过他吗?
不过是个未经人世的小姑娘罢了,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