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迎懵了。
难道他也听得懂？
周迎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混合着夜风，几乎听不到的程度，但庄河晏肯定听清楚了，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她眼神平静，如一口古井，无波无澜。
庄河晏讪笑出声，像听了天大的笑话，末了，评价周迎：“周园长怪幽默的。”
周迎静静地看着他，“庄队快回去吧。”
*
第二天，周迎将大猩猩送去马戏团训练场，原以为经过昨天的闹剧，郝强不会出来见她，没想到一下车，郝强就跟着刘团长迎了上来，而且态度相当友善，一张脸快笑烂了。
没有戴面具，周迎总算看到郝强的真容，五官极其普通，人群中绝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让周迎意料之外的是，郝强也瞎了一只眼睛，刘团长是左眼，他正好是右眼，戴的同款黑色眼罩。
二人身高相差无几，要不是体型两个极端，别说，真像双胞胎。
站一块，一个凶神恶煞，一个慈眉善目。
周迎觉得郝强更要可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捅你一刀。
“是我对不起小丽，周园长，你看方便的话，我想跟小丽见一面。”郝强主动提及。
这么关心对方，昨天就不会那个态度，周迎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婉拒道：“这事儿我不好做主，要不等陈家人来了再说？”
郝强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高兴，“一切听周园长安排，周园长放心，我一定好好训练。”
临走前，郝强送周迎上车，挥手道别：“周园长，快回去忙吧。”
周迎柳叶眉微拧，总觉得他说这话别有深意。
第一反应就是陈小丽出事了。
周迎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忙慌地往回赶，到了南城公园，还没下车，就听到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动静不是从动物园传来，而是马戏团方向。
周迎下了车，循着声找过去，远远看到好多人围在马戏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看不到最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见围观群众无不摇头叹气，似乎很能感同身受。
“小迎姐，你回来了，”林笑笑从人群里面挤出来，不等周迎问，就感叹地说了起来，“太可怜了，好好的俩孩子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家属报了警，都急疯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周迎心里已经有答案，昨天那么多人来看演出，不仅棚内坐满，还有不少人没买到票，挤在外面听声音，谁知道里面混了哪些人，指不定就有人贩子。
“都说昨晚看完表演就不见了，找了一个晚上，家长急得没法，不到二十四小时又不能报案，就在公安局耗了一天，庄队破例让人过来把情况问清楚。”林笑笑说，“小迎姐，失踪的一个孩子，你还认识。”
周迎脑海里立马浮出一张笑得跟糖果一样甜的小脸蛋，“你说玲玲？”
“多乖一小女孩，要给人贩子拐走，那可就遭大罪了。”林笑笑心疼道。
卖到好人家还好说，就怕遇人不淑，或许拉去乞讨。
好胳膊好腿的小孩儿不好乞讨，人贩子就会先将他们弄残了以博同情，好好的孩子折腾得面目全非，即便是亲生父母在街上看到也认不出来。
漂亮的女孩子还要更惨些……
周迎甚至不敢往下想，问林笑笑：“两个都是女孩子吗？”
林笑笑一脸惊讶，“小迎姐你怎么知道？”
八九十年代，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为了卖个好价钱，人贩子一般都是拐卖男孩子，女孩子比较少见，除非特殊情况。
周迎没直接回答林笑笑的问题，而是让她先回去看好陈小丽，她去一趟公安局找庄河晏。
林笑笑追着她，“小迎姐知道谁拐的孩子？”
周迎回头看了眼马戏团，“但愿还赶得及。”
在这个监控还是稀奇物的年代，小孩子一旦被拐，就很难再找回来，而这个人贩子不一样，他并不着急跑路。
孩子一定还藏在马戏团，不然就是郊外的驯兽场。
周迎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庄河晏，庄河晏坐在自己办公椅里，两条大长腿懒洋洋地搭桌上，一双桃花眼眯起，笑着开口：“没有证据，警察也不好用。”
“我有……”周迎担心俩孩子遭遇不测，险些说漏嘴：大猩猩已经送去驯兽场，只要是郝强拐了孩子，她就能知道他把人具体藏在哪里。
“有什么？”庄河晏不时地看眼墙上的挂钟。
“我知道，”周迎改口道，“昨晚你也看出来了，那只小黑熊有问题，我怀疑是人熊，也就是人扮演的。”
庄河晏看似悠闲，一副混日子的吊儿郎当样，其实周迎进门就注意到了，办公桌上的档案堆成了小山，而且有翻阅过的痕迹，想来是接到报案后，他就去档案室将南城近几年的失踪人口案全部找了出来。
庄河晏做了个请的动作。
周迎继续说，“而且扮演小黑熊的小孩不是别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和陈小丽的孩子。”
所以小黑熊看到陈小丽才会那么激动，郝强才会张嘴闭嘴地喊小黑熊闺女。
“陈小丽跟她孩子分开是四年前，那时候她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你觉得襁褓里的婴儿对妈妈能有多少记忆？”庄河晏反问一句，不等周迎回答，“当然不排除母女连心。”
庄河晏抽出一沓档案递给周迎，“他们这个马戏团，六年前离开后，这是第一次回南城表演，期间南城出了不少人口失踪案，但没一件能跟郝强扯上关系。”
周迎想看档案，庄河晏先一步收回去，“我看得够仔细了，没必要再看一遍。”
周迎不明所以。
庄河晏扬眉一笑，“那么漂亮一双眼睛，看坏了，多让人心疼。”
周迎看着庄河晏泛红的桃花眼，指着自己的心口，“难怪我这里不太舒服。”
庄河晏大笑出声，觉得不可思议，“你说我眼睛漂亮？”
周迎不可否认。
“骚气、邪门、灾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