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弗勒斯·斯内普少有的几次公开露面中,他似乎对卡罗兄妹所做的一切表示默许。
自从“新一代调查行动组”——该组织目前最时髦的别称是“‘不服从’稽查大队”,其大头领阿米库斯·卡罗甚至声称要“吸光在小崽子们脑壳里乱窜的‘歪风邪气’”——成立以来,连在城堡里讲笑话、开玩笑都要多加小心,因为这个小团体的所有感官对与“非巫师的后代”、“纯血叛徒”、“血统玷污者”以及“头号不良分子”相关的一切都极其敏锐,至于被抓到的学生到底是有的放矢还是无心取闹他们可丝毫不在乎。
最先被震慑住的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一年级新生。不论何时何地他们都“避免孤身一人”——“或只有两人”——当然了,级长们就是这样嘱咐的。而其他年级的状况其实并没有比他们的更好。
自从阿格斯·费尔奇公告全校不要在走廊里大声喧哗之后,大家就很少在走廊里交谈了,不得不开口时声音也低似耳语。毕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同学们生怕被人怀疑讲了一些夹带不正当思想的话语,或者一不小心便将自己对新政权的抵触心理暴露无遗。比如,赫奇帕奇学院的扎卡赖斯·史密斯在吃饭时将阿米库斯·卡罗衣领上沾着一滴蛋黄的事情说出去之后就立刻遭到了“‘不服从’稽查大队”的报复。
然而——
“凡是不公开自己立场的人都应排除在外!”
阿莱克托·卡罗在午后召集调查行动组成员时这样要求。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必要的!你们都知道,我对自告奋勇归属这支光荣的队伍的巫师有多欢迎,就对那些抵制新时代、新思想的巫师有多痛恨!”阿莱克托·卡罗居高临下地环视着教室里一张张红光满面的小脸,继续说道,“你们因相同的目的而聚集、又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是平等的——不论相貌、出身与才能,你们都是霍格沃茨最优秀、最勇敢的学生……这是至高无上的新时代的缔造者赋予你们的权力和荣耀,你们是新政权的先锋和骄傲……”
眼下,这支队伍正在不断壮大。
他们不单单把目光放在斯莱特林一个学院上,而是“广泛撒网”——虽然他们招人的前提仍然是“纯血”。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成员都必须是纯血统。那些所谓的“另类”出于“跟风”、“团结”、“为了集体的利益”或是出于“不愿被‘同胞’排斥在外”等理由才加入其中,寥寥几个则是由于他们自己才知晓的“迫不得已”——还多亏了他们,那些真正高贵的纯血统成员才能从永无尽期的拆信拆包工作中解脱出来。
此外,卡罗兄妹还竭力要求各位教师把扰乱课堂秩序的小捣蛋直接移交他们手中。但是教师们都极力避免将任何学生往他们那里送,鸡毛蒜皮的小事能私了就私了,即便有的学生无故旷课、连续三次不交作业。素以严厉著称的麦格教授和维克多教授也一改往日风格,几乎不再罚那些做不好功课的学生留堂,更多的时候只是忧心忡忡地抛下一句“下次注意”。
虽说格拉狄斯过去的学校与霍格沃茨没甚差别——她适应了六年,习惯了六年,而她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已完全融入这里的生活。尽管如此,她最近总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离家远行、结识其他国家的巫师、扩充眼界、增长知识……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她的监护人也一并支持,她不曾想过要打退堂鼓……一窝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闹哄哄地聚在一起,每天不知疲倦地宣泄着过剩的精力,打架斗殴、情感纠纷……总之,青春的玫瑰上永远少不了棘刺。但她此前也从未细想过,生活中有多少甜美的惊喜,就有多少出乎意料的打击。
然而,她却越发地感到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关注这些……越来越多的荒诞事已将她推向日常思虑的边缘。
卡罗兄妹和他们的支持者正在慢慢地、尽可能不为人知地扼杀许多新乐趣和新希望,悄无声息地把每个人拖入彷徨的漩涡,让他们逐渐去适应它、习惯它,渐渐使他们忘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无法自拔,即使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未必能及时识破它,并且奋勇挣扎着打破它。
格拉狄斯回去之后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了小半天的烦恼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别提有多惬意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聚着一群闲聊的低年级学生,他们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是,“邓布利多军”旷工了这么久,会不会仍然在暗地里策划着什么行动。
至于格兰芬多的记分沙漏里究竟还有多少红宝石可丢,大家反倒不怎么关心了——卡罗兄妹和“‘不服从’稽查大队”下次大概会直接把沙漏打碎,把剩下的小宝石都捅出来,一个个数给格兰芬多们看。
阿莉莎和奈莉正围坐在壁炉边下巫师棋。
奈莉告诉格拉狄斯,她们在图书馆遇见芙洛拉·菲尔莫时,对方竟然告诉她们城堡周围的天气其实一直是人为控制的,而且就在眼下说话的当儿,在她们头顶上方一百英尺的地方正飘浮着一大群摄魂怪……格拉狄斯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相信什么,如果芙洛拉所说真的可以用来解释近来反常的浓雾的话。
不过她现在倒是对奈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其实是引用她母亲普瑞西莉亚惯常的一句嗑)深信不疑——
“祸事好比树上的熟樱桃,你一不小心碰掉一个,整棵树上的樱桃都会接二连三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