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臭嘴,”李敛被他搅扰的心烦意乱:“你平素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你打量那是谁?你竟欺辱到她的头上了,今天的事给孤烂在肚子里,敢嘣出去一个字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凭什么啊?就算我欺辱她是真的,那姓苏的就能把我打成这样?她就能把刀架到储君的脖子上了,莫不如咱们这就去请陛下做主,把这事一五一十的分辨清楚,刀挟储君,我看她姓苏的有几个脑袋够砍!”
“看不出那姓楚的同那小贱人同气连枝吗?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别人就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吗?”他倒不是不想出气,只是方才楚逸轩那明目张胆的威胁逼得他不敢不慎重,他招呼人送他回去,不忘告诫道:“记清楚了,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那伤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算了,你这几日不要见人了。”
眼瞧着寿宴上重新活络起来,符津来寻楚逸轩,正巧遇到苏念卿打发人送檀氏回去,他含笑迎了上去,告礼道:“世子妃,郡主。”
檀氏已经登了车,远远的看见楚逸轩还在指使人收拾那满地狼藉,拉着苏念卿的手嘱咐道:“你待会儿同那位楚大人道个谢。”
“嫂嫂不必操劳这个,我心里有数,”她瞧着她们上车先行,同符津一道去寻楚逸轩,符津好似无意道:“听闻今日也是郡主生辰?”
苏念卿不置可否,他便自顾自道:“郡主回京途中遭人行刺,多半是出自那位离林使臣授意,陛下一心主张求和,不可能惩治凶手还郡主公道,我家督主不忍看郡主白受这份委屈,已经命人削了那几个使臣的脑袋给郡主出气,这几条人命,就当我们督主送郡主的生辰贺礼吧。”
拿人命当贺礼,长见识了。他得意洋洋道:“郡主可还解气?这不比那什么劳什子手钏珠子强。”
符津时刻不忘踩人一头,苏念卿总觉得他这话哪里怪怪的,可有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可巧楚逸轩已经带人收拾好了屋内的狼藉,冲苏念卿比了个手势:“某送郡主回去。”
寿宴未散,惠妃到处找寻不见的李塬这会儿正跪在宣隆帝跟前,宣隆帝眼皮都未掀:“朕听闻你母妃有意借着寿宴给你选妃,你不去看看哪家小姐合心意,跑这做什么?”
刘勉乐呵呵的出来打圆场,李塬对苏念卿的那份情意他是看在眼里的,万望这脑袋不开窍的别在这时候胡言乱语,他费心引导道:“老奴看殿下一定是相中了哪家的小姐,迫不及待的来请陛下赐婚呢,那枢密副使家的小姐眼神频频在殿下身上打转,只是不知道咱们殿下是否中意呀?”
宣隆帝也笑了:“难得你有收心的时候,你说说,看上哪家小姐了?”
李塬前些年一直各种推脱,以致婚事现下还未成,眼瞧着年岁渐长,他无法拿年纪小作为搪塞,惠妃又大有逼婚的架势,他要是不挣扎一把,可能这辈子同她都没甚缘分了。俗话说酒壮人胆,他特意给自己灌了几瓯子酒这才敢来面见宣隆帝,他叩首道:“儿臣现下还不想成婚,也无意耽搁好人家的姑娘。”
“是不想成婚还是姑娘不合心意?怎么?你心里有人?”宣隆帝撂了狼毫,不错眼的盯着他。
刘勉则劝解道:“我看殿下八成是吃醉了酒,眼下酒意上来,喜不自胜,都开始口是心非了,莫不如让人引殿下去醒醒酒。”
宣隆帝没理会他,试探道:“朕见你这些时日同郡主多有往来,你瞧上她了?”
刘勉站在宣隆帝背后冲着他拼命摇头,可惜李塬未能体会他的苦心告诫,他额头抵着手背,不敢去看宣隆帝的眼睛:“若能得郡主,儿臣情愿不要这个王爵了。”
刘勉倒抽一口凉气,果然,宣隆帝抄起手里的折子劈头盖脸的朝他砸了过去。一个手握重兵,一个身居王位,陛下焉能不忌惮?眼下他更是为了一个女子自请废位,悉心教养的儿子为情所累,一句话触了皇帝两块逆鳞,刘勉暗自摇头,你是真哪不痛快捡哪说。
宣隆帝迈下台阶,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脚,他生扛了,可惜宣隆帝犹不解气,冲着门外道:“把惠妃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替朕教养儿子的。”
“这事同母妃无关!”
“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跪着,别让朕看见你!”
苏念卿同楚逸轩正并排走到宫门处,对今日及上次之事皆都道了谢,楚逸轩摆手让她不必记挂,符津则插嘴:“郡主若是不解气,我再寻几个人,等那畜生出门扣上麻袋揍一顿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把人揍一顿,王家立马就把帐记在郡主头上,不疼不痒的打一顿还沾满手的荤腥算哪门子解气?要么就别动手,动手就该把他往死里整还让他们王家有口难言,”楚逸轩自觉说的过了,忙转了话头:“今日这事他们不敢闹大,我的意思,这种事闹起来终归是女子吃亏,人言可畏,郡主就当今日这事没发生过,改明我自有法子给郡主和世子妃出气便是。”
“不必了,今日劳烦督主我已然是过意不去,”老实说,二人不过浅浅两面之缘,哪有平白无故一直麻烦人的道理。她正要叮嘱他留步,一个小黄门匆匆跑了过来,着急忙慌道:“郡主快去瞧瞧吧,襄王殿下向陛下讨要郡主,陛下发了好大的火,现下训斥完殿下又要训斥娘娘,刘公公特意让咱们来给郡主报信。”
苏念卿搞不明白,他好好的选着王妃怎么又牵扯到自己身上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她暗自腹诽这人出门是把脑子忘家了,又不好就这么走了,正要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妨被楚逸轩拦了下来:“还是我去吧,眼下陛下正在气头上,郡主起不到劝解作用,怕是平白火上浇油,有什么事我及时知会郡主就是。”
他说的也对,苏念卿微一点头:“有劳了。”
他走出两步,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从衣襟中取出个小玉瓶攥在掌心,活像握着个烫手的芋头,也是为难的紧,苏念卿看他顿步,免不得疑惑:“楚大人还有别的事?”
他定了定心神,也不管人要不要,胡乱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郡主脖子上的伤……”平素在朝堂上同百官辩驳都不落于下乘的人,现下脑袋突然放空了一般,难得打起了结巴:“郡主……收……收着就是。”
等人都走远了,苏念卿还没反应过来,好端端的给自己这个做什么?这可真是个古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