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林六部悍然对北疆用兵,桑妲一个被六部送来求和示好的玩意也没了利用价值,宣隆帝本要直接料理了她的,不知楚逸轩是怎么同宣隆帝谈的,他倒是同意苏念卿带她同去北疆。
出征那日,宣隆帝亲自为她送行,免不得一番客套寒暄,等这么一番君慈臣敬的戏码演的差不多了,宣隆帝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望向他身后的楚逸轩:“朕就不多说了,免得耽搁你们小两口叙话。”
话虽这么说,可他半点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楚逸轩负手而立,端得一派冷淡模样,公事公办道:“那臣便预祝郡主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典型的下了床就不认人,哪里能瞧见昨夜耳畔私语的半分温情?若不是宣隆帝在场,苏念卿总要在他心口上戳上几下出出气,但最后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简短的‘多谢’二字。
宣隆帝瞧的乐呵:“哟,小两口还置气呢?多大点事,闹得不像话了啊。”
二人也不解释,苏念卿冲他微一抱拳,算作辞别。
她驾着照夜青行在最前方,百余来号近卫随行其后,再往后,则是桑妲及一众离林随侍的囚车。日光将人的背影拉长,却拉不断人心底的牵挂和惆怅,楚逸轩恋恋不舍的偷瞄两眼,不得已先陪着宣隆帝回宫,等他终于从一众琐事中脱身,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符津早备了快马等着城门外,楚逸轩从宫中出来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因惦念着他刚受了杖刑,留下一句你不必跟,一甩马鞭候在原地的符津吃了一嘴的灰尘,他呸呸吐掉口中的泥尘,再抬眼哪里还有楚逸轩的身影。
从来没有一段路走的像今日这般让人牵肠挂肚,她时不时的往后瞥上几眼,最后又失望的回头继续前行。
随舟看透了她的心思,安慰道:“督主恐怕脱不开身。”
“谁看他了,”她犹自嘴硬,正要命人走的快些,不妨身后有人呼喊:“郡主!”
她欣喜勒紧马缰回头,看到来人神色又不免黯淡下来,是李塬。
既来相送,免不得下马应付几句,她收起马鞭无聊的踢地上的碎石,垂着脑袋不咸不淡道:“你怎么来了?”
“来送你啊,”李塬将手中的包裹一股脑的往她手里塞:“都是你爱吃的点心,这一行千里,你听我的多备些干粮;还有这个,护心镜、还有锁子甲,反正你拿着总归是没错的。”
他一张嘴喋喋不休,随舟都要听不下去了,驱马上前拿剑尖挑了那包裹随意丢在马背上,淡淡道:“襄王殿下交代完了吗?”
李塬没见过他,只觉这人无礼的紧,正要出言申斥一二,冷不防瞥见苏念卿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了同他理论的心情:“诺诺,你不高兴啊?”
“没有。”
李塬仔细反省了下:“不是我早些不来送你,母妃交代过,说我要真为你好就离你远些,刚父皇也在,若是看出你我关系非同一般,那就要坏事了,我专门避开人来送你,感动吗?”
随舟无声的送他一个白眼,正要催促着苏念卿启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纵马而来,他招了招手:“督主!”
苏念卿闻声甫一转身就被楚逸轩抱了个满怀,他大口喘气,抱着她才稍稍安心些,她刚要开口,带着凉意的薄唇不容抗拒的席卷而来,挑衅般的刺了李塬一眼。
“你你你……你们……”李塬话都说不清楚了。
随舟背过身全当没看见,囚车中的桑妲好似有些诧异,眉梢微挑,随即又释然,一个家世清白金尊玉贵,一个帝王鹰犬朝廷走狗,有意思。
一吻毕,她的侧脸贴在他胸膛,还能听到那蓬勃有力的心跳,他抚着她脸颊保证般道:“京中有我,勿思勿念。”
“你特地追上来就为说这个?”
“原本有好些话想说,但是见了你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两线奔波的时日不会太久,等四海安定,我们找处山清水秀的庄子,再也不理这些俗事。”
她缓缓启唇:“好。”
他复转向随舟:“我把郡主交给你了,你就跟着郡主听候差遣,不必回京复命了。”
“遵命。”
停留多时的一行人缓缓动了起来,楚逸轩盯着她的背影久无动作,李塬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显然还未从刚刚的晴天霹雳中回过神来,最终哆哆嗦嗦的指向楚逸轩:“你怎么敢!她是我大邺的郡主,你怎敢这般僭越!”
“她是我妻,明黄圣旨陛下钦赐,我为什么不敢?”就像李塬看不惯他,楚逸轩也同样看李塬不顺眼,明知她已经成婚了,还上来百般裹乱,半点亲王该有的尊荣都没有。他语中带刺:“比这更亲密的事我们不知做过多少,轮得着你来指指点点!”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李塬都快被雷给劈懵了。明明这桩婚事是宣隆帝牛不饮水硬按头的结果,他便自认为苏念卿对此也是百般不愿的,可她刚刚哪里有半点被强迫的意思?自己同她打小一起玩到大,她若不愿,又有谁能强迫得了她?
眼见那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峦深处,楚逸轩驱马欲回,李塬被他一句话说的一愣一愣的,麻木的问了句:“你们要不要和离?”
楚逸轩眉峰狠狠抽抽了下,这人出门连个随从都没带,把他按地上揍一顿,好像也不太难。没等他将想法付诸实践,李塬不死心继续道:“你们不相匹配,你别瞪我,本来就是,要不是我父皇乱点鸳鸯谱,你再投胎转世八辈子也高攀不起她,我又不嫌她成过亲,等你们和离我就娶她过门。”
‘你不配’‘和离’在楚逸轩脑海中轮番晃荡,揍他一顿容易,就是这王八蛋挂了彩皇帝面前自己没借□□代,他瞅准他坐骑,清脆的一鞭子下去那马受惊狂奔,楚逸轩驱马而行将他晾在原地,这离金陵怎么也有几十里,走回去不把他腿累折了自己楚字倒着写。
李塬在原地骂的口干舌燥,楚逸轩早已策马跑出数米。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李塬骂够了无奈寻了根树杈拄着往回走,他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二里地都没走出,身上早已摔的不成样子,脚上磨烂的水泡更是一碰就钻心的疼,最后还是王府的管事久不见他归来打发人去寻,这才将人稳妥的给弄了回来,听说这些人将他挪上马车的时候他口中还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