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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1 / 2)

片片细雪压弯了红梅枝头,又无声飘落。

暖阁里生了地龙,楚逸轩陪在里面,苏长君等人等在外面,两个昼夜,怀璧不眠不休,吊命的老山参都用上了,终于顶着两个浓重的眼圈从内室迈了出来,腿脚一软被人七手八脚的扶住。

“怎么样?”众人神色焦急。

“比我想的要严重些,”怀璧端了桌上凉茶灌了两口:“心肺损伤严重,外伤暂且不论,骨头是我一点一点续起来的,我尽力了,先拿老参吊着命吧。”

众人还待要问,怀璧抬手将他们都轰出去,自个去隔壁斟酌着要不要加大药量。

楚逸轩一直守在她榻边,苏长君和檀氏都有心替换他出来休息会,他却不怎么领情,直到第四日晚间,苏念卿毫无征兆的呕出一口淤血来,怀璧为她搭脉:“吐出来是好事,只脉象太微弱,再等等。”

筑阳城失守的消息和苏念卿失踪的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呈至宣隆帝御案前的。

众人传的邪乎,刚开始还只说是失踪,而后不知是从哪传出她战死的消息,众人越传越离谱,大片疆土沦陷,西、北两境主帅相继身殒,这让人如何能不焦心。

宣隆帝也焦心,自己派出去的骠鸰卫这么久还没回来回话,她是真的死了吗?

这些时日他愈发感觉力不从心,自己是真的老了,这江山是时候交给后辈来守了,只是无论自己立哪个儿子,苏念卿都必死无疑,他必须在自己死之前,替新君扫除她这个障碍。

西陵守军送归苏念卿毁损的战甲并长枪,这么长时间没找到又是在冬日,想来是真的凶多吉少。长史写好了评书恭敬的呈上去,生怕自己用词不准不足以表述出苏念卿的功绩来,他字斟句酌推敲了好些遍,终于定了稿呈递上去,而宣隆帝看罢也只是轻叹了口气:“看的朕头疼,一个女子,洋洋洒洒写这么些。就写镇北王长女,死因不详,名姓皆不必提。”

长史本埋着头,闻言颇有些震惊的抬头直视他:“陛下的意思,是将郡主毕生功绩隐去,只字不提?”

宣隆帝乜了他一眼,其中威压不言而喻:“你有问题?”

“恕臣难以落笔,”他在阶下不卑不亢的同他对视,第一次将腰背挺的这么笔直:“史者以笔为刀,郡主当年临危受命,定风雨之飘摇,挽大厦之将倾,整边军,震北疆,收失地,障边陲。如此功绩,青史当有她一笔!”

“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

长史震声道:“无关性别!”

奏折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滚!滚出去!”

苏念卿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等她悠悠转醒,被衾不知何时已被打湿,她刚动了一下,便觉全身上下被碾碎了一般难忍,吐出一声带着沙哑的闷哼,楚逸轩瞬间来了精神。

“醒了!”连日的疲惫瞬间消散,他握住她的手,只苏念卿手上没什么力道,轻轻回握了他一下,他忙道:“别动,骨头都断了,你要什么我来做。”

他注意到她眼角泪痕:“疼?”

她想摇头,可是又带动脖颈上的剑伤,血液浸湿了一小块纱布,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回去,嗓音沙哑的厉害:“楚白珩?”

“嗯。”

“真的是你呀?”

他在裹满纱布的指节上亲了亲:“真的。”

原来在西陵那天看到他不是在做梦啊。

“我梦到父亲还有兄长他们了,”她每说两个字就要小口的喘气:“他们远远的对我笑,我追上去,可是我抓不到他们,兄长说我还欠了一笔债没还,不能带我走,我说我不欠这江山社稷,父亲就让我回头,然后我就看到你站在彼岸花的另一头,声嘶力竭的冲我招手。”

“对,你欠我的债还没还完,你现在还不能走。”晶莹剔透的液体悄然而逝。

“可是我好累啊,”手上那一点轻如鸿毛的力道也在一点点消退,她没甚气力的呓语:“我好想睡觉。”

“累了就睡一会,可是你一定要醒啊!”

我已经等了你十二年,别让我余生的时间都用来追忆你啊。

“你跟谁说话呢?”怀璧挑灯而入:“郡主醒了?”

“醒了一会,这会又睡了。”

怀璧便自如的上前帮她把脉,稍送了一口气:“比之前好些了,之前怕她出事用药猛了些,我再加些温补的药材进去。”

“有劳大师。”

怀璧忙摆手表示不必,也是邪门,自己是跟苏家犯冲吗?好不容易治好一个又倒下来一个,简直没谁了。他回头打量了下楚逸轩:“我说你也不必日日在这守着,我跟你保证,人我肯定给你救回来,门口那俩小子转悠了好几天了,估摸着是有事找你,你抽空还是去问两声,别耽搁了正事。”

檀氏抱了手炉入内帮苏念卿捂手,楚逸轩便将人交给她,符津二人果然在院里候着他,见他出来虽然着急但还是先问了一句:“嫂嫂好些了吗?”

楚逸轩点头,符津便继续道:“筑阳城失守,皇帝追责,王国舅以为嫂嫂没了,想着把这口烂锅扣嫂嫂头上,这两日大朝会应当就会提起这档子事。”

苏长君从不远处踱步而来,楚逸轩转身回望他:“上次兄长提起那个梁霄,人我安排到陛下身边了,兄长使唤的动吗?”

这个时候问起这个,不必过多解释。

宣隆帝对苏念卿下手,动的不仅是楚逸轩的底线,也是苏长君仅存的那点理智,多年来的苦苦纠结,一方的天平终于要压倒另一方。

“苏家经营多年,可用的人手想必不止梁霄一个,兄长的印信借我一用如何?”

苏长君原是打算自己做的,眼前这人代笔也是一样,他从随身的荷包中倒出印信递给他,顺口提了一句:“中原军统帅凌老将军,之前是我父亲旧部,且中原军距金陵最近。”

楚逸轩有些意外的瞧了他一眼,本不指望他能同自己同流合污,这潇潇君子终于肯摒弃先前坚守的大义了?

他吩咐完干脆利落的转身而去。一封一封加盖了自己或苏长君印信的书信发出去,小小的院落内一波波人手忙慌的,楚逸轩将一切准备停当,召来符津道:“着人去京中各条要道,凡是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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