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小光头走出来对钟毓说道,可刚说了四个字,小光头就有些奇怪地顿了顿,不过很快继续说道,“我们老爷请您进去。”
钟毓闻言,脸上瞬间挂起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然后回头朝身后的岑鸢眨了眨眼睛。
“二位请随我进来吧。”小光头略一弯腰,伸手朝里示意了一下。
跨进宋宅后,钟毓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有些怔愣——
只见院内丝毫没有大门牌匾所展现出的富贵辉煌,十分简陋的院子里稀稀落落放着几盆草,触目望去一片荒芜之景。
这是……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看着如此反差的院子,钟毓心里虽十分惊讶,但也没有多想。
可能就是富贵人家的守财之道吧。
不管这大宅怎么样,宋大金还是那个十分有钱的宋大金。
只要驱了鬼,能拿到所谓的重金报酬,这宅里便是一间间茅草屋也和她没关系。
钟毓如此想着,脚下却片刻不停,跟着小光头一路来到了主堂厅。
一跨进堂里,便见着里面坐着一位气质儒雅,看着十分稳重的中年男人。
男人见到钟毓,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起身迎了上来。
“你便是方才说的那位能驱鬼的道人吧?”
钟毓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男人忽然面露悲色,一把抓住了钟毓的手:“若是道士有法子让我的女儿安息,您要什么我都能给您!”
岑鸢方才在宋大金突然伸手的时候,背在身后的右手已微微握紧,见他只是情绪激动,握紧的手又缓缓放松。
只是视线落在钟毓被宋大金抓住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不动声色地抬起眼。
虽然钟毓被宋大金忽然的动作也有些惊到,不过她也十分理解宋大金。
毕竟为人父母,还以为店铺里闹腾的是他自己死去多时的女儿。
想到这里,钟毓敛了眸里神色,沉声说道:“宋老爷放心,我与岑道士定会倾尽全力,让宋小姐安息的。”
看着钟毓眼睛眨也不眨地瞎说一通,岑鸢眉毛微微挑起。
而下一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刚挑起的眉毛又放平。
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正与宋大金说话的钟毓,目光沉沉。
***
深夜,梧鹊街。
本应在柳大娘家睡下的岑鸢,此刻却站在宋氏金铺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扇紧闭着的铺门。
月光洒落银辉,落在岑鸢眼里竟映得他双眼通红。
细看之下,他周身此刻竟笼着一层十分浓重的杀伐之气。
自白日里从老方口中听闻许久没再念过的物件后,岑鸢心里便一直波涛汹涌地翻滚着。
只是他一直强压着,面上未曾显露半分。
陪着钟毓与宋大金谈妥了驱鬼事宜,又被留在宋宅用了饭,二人从宋宅里出来回到柳大娘家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吃了柳大娘一直在后锅里热着的肉汤,又与柳大娘闲聊了几句,黑狗便嚷嚷着困了。
两人这才得空收拾了歇下。
直到方才见钟毓已经睡熟,岑鸢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直奔梧鹊街。
岑鸢披着月色立在金铺门前,唇线微微抿起。
雕着花的血红色玉佩。
他竟不知,前世自己临死前见到的那块血红色玉佩,原来这么早就在岭山出现了。
岑鸢眼前忽然闪过他前世临死前见过的那块玉佩,眸色微凝。
不知为何,他记得前世那块血红色玉佩上雕着的是朵梅花。
而老方口中的玉佩,却说是朵鸢尾......
思及此,岑鸢心中一动——
自他前世于峮州假死,换了身份重新回到京城后,便察觉到有人一直在暗中阻挠他调查先帝驾崩一事。
直到丞相欲图谋反之心初见端倪,他才意识到,先帝驾崩与二十年前震惊朝野的三位皇嗣亡故一事,很可能都是丞相所为。
只可惜他上一世还未将一切查清,便遭贼人暗算。
岑鸢还记得那天晚上,漫天的榆叶梅被风吹着,簌簌落落飘下。
倒映在眼底最后的影像是块摇摇晃晃的玉佩。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块玉佩的颜色是比榆叶梅花瓣还鲜艳的血红色。
铺天盖地的红落下,最终将他淹没。
或许是他上一世临死之前记错了,那块玉佩上雕着的不是梅花,而是鸢尾。
鸢尾花?
岑鸢面色倏忽沉了下来。
他伸手卸下腰间一直坠着的那块令牌,指尖在上面轻轻磕了两下。
如同先前几次一样,没过一会儿,岑鸢身后便落下两个黑衣人。
“少主。”
少主?
酒楼里那位带着血红色玉佩的人似乎就将宋家女婿叫少主。
想到这里,岑鸢突然“呵”地一声冷笑出声。
站在他身后的岑一岑二闻声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二人垂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岑二眼神示意:少主今日又被谁惹着了?
岑一摇摇头:不知道啊!今日也没给他说宫里那位又把定远侯气着了的事情啊。
“岑一。”冷淡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岑一瞬间垂首,低声道:“属下在。”
“去查一块血红色玉佩,不论是雕着鸢尾花还是梅花,都查。”
“是。”
“岑二。”
岑二抱拳低声道:“属下在。”
“找到宋家女婿的踪迹,”岑鸢声音顿了顿,眼神蓦地变狠,“一并查清楚他和那块玉佩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是!”
话音落下,岑鸢垂眸看向手中的令牌。
不消半刻,再抬头时已敛去了眸间所有神色。
他倒要看看,拿着这块血红色玉佩的人,前世为何要杀他。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