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宁是被吵醒的。
醒来时,面前人影繁杂,林林总总的魔侍进进出出,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朱钗首饰。
这熟悉的布景,果然又回到了魔域。
在她力竭时她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想来便是重玹发觉她出逃追出去罢。
她打量一遭,竟是在殿宇之中,重玹那魔头竟然没把她丢入大牢反而让她住进殿宇之中?
有古怪!
羡宁清清嗓子试图让魔侍应和自己,可她嗓子都快咳冒烟了那群魔侍硬是没搭理她。
总不能是一群聋子吧?
“你们在做什么?”
直白点,她不费劲了。
“莫管。”
莫管!?
羡宁要气笑了,你们在我睡觉的时候叮铃咣当扰人清梦还叫我莫管?
真是有什么古怪主人就有什么古怪魔侍!
羡宁想一掌将他们呼飞,探手却是波澜无变。原来那日她灵力枯竭至今未曾恢复。
打不过,忍着呗!
羡宁翻了个身继续睡,反正她疲累的浑身无力,既然重玹良心发现,她又何乐不为。
正当羡宁捂着耳朵打算与周公碰面时,被人拉了起来。
两个魔侍力气实在是大,扶着她的两个胳膊就架起来了,落座在一个铜镜前。
铜镜中有一个面色奇差,头发炸毛的人。
她们两个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你们魔尊又要干什么?”
“大婚!”
哦,大婚。
“他大婚关我什么事?我想睡觉。”
“你是魔妻。”
羡宁昏昏欲睡,四个字如雷贯耳般落入耳畔,惊的她瞬间清醒,“什么?”
重玹他疯了吧?
此时殿宇外,阿殊正带领着魔族布置着魔界。
“你们小心些,别把那纱幔弄破了。”
“哎哎哎,这夜明珠要摆到路边,你这样绊着人了。”
阿殊东跑西跑的指挥着他们,冒出一身汗来。
看着魔域周遭的喜庆装扮,阿殊叉腰欣赏,“还得是我,没有我重玹这大婚算是废了——”
话音未落,一名魔兵焦急万分的跑了过来道:“殊魔君,纱幔不够了。”
“什么?纱幔是谁去凡间采买的?”
“是……您……”那魔兵怯怯的看了一眼阿殊回答道。
阿殊这才想起来,需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了,都急糊涂了。
“咳”阿殊干咳一声缓解尴尬,“派人去凡间采买。”
“是。”
阿殊焦急的来回踱步,“完了完了,这个时辰阿玹怕是要到了,若是阿玹回来了还没布置好,那可糟了。”
突然灵光一现,“不如我跑了吧。”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阿殊打消了,“不行不行,那样死的更惨了。”
“啊!!!”
阿殊仰天抱怨一声,“我为什么要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
荣祥宫外,一袭黑衣貌美的女子一脸惆怅的倚靠在殿门,远远的望着那些魔兵布置着魔尊的大婚。
今日是魔尊重玹去天庭商榷的日子,本该是众人欢愉的日子,却意外接到了魔尊大婚的消息,让人讶异又让人无法接受。
尤其是苦苦爱慕着重玹的落尘公主。
她本是魔族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论魔尊是谁,誉老魔君的地位让人对她从始至终都恭恭敬敬,她是被誉老魔君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许是先前太顺利了,她终于遇到了自己珍视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两百年前,重玹独自一人挑战前魔尊,小小的落尘因为好奇凑前看,谁知却被前魔尊意外中伤,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时,一个温柔的臂弯接住了她。
小小的落尘痴痴的望着这个救下她的人,他双眸温柔,右眼下还有一颗极美的泪痣,即便他面上蒙着面具,但这一眼,便叫她沦落了千年。
几日后,他擎着前魔尊的头颅登上了魔尊之位,成了这魔域令人闻风丧胆的新魔尊。
她躲藏在柱后瞧着他的封尊礼,他冷冷的撇过众人,可他看向她的眼神竟是温柔的,他收起浑身戾气,温柔似水的牵着她把她送到了誉老魔君手里。
多年来,重玹待自己不同于其他先魔尊麾下,待自己像亲妹妹一样,好东西都会送来,教她法术,封她为公主。
先魔尊麾下魔兵和重玹麾下魔兵处处不合,可她落尘在所有魔兵中都是受尊敬的那位公主。
他叫自己无可奈何的爱上了他,可他却丝毫不知。
什么兄妹之谊!不过是不心动罢了。
想到这誉落尘又是苦涩一笑。
*
收拾作罢,羡宁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浓如墨般的乌发盘成了凌云髻,长步摇随着脑袋微晃动着。再向下看去,一袭宝蓝色婚服,金色丝线绣的各式花纹作衬,外罩一件孔雀绣云霞帔。
真的很美。
羡宁本就生的白皙,宝蓝色的婚服愈发衬得她凝脂点漆,白玉无瑕。
若是前世,羡宁许是要大哭一场,或者同重玹同归于尽是为最好,可如今重活一世她什么都看的开了。
少女怀春时她也曾想过自己出嫁的模样,后来落水滴答,大梦一场,终是不再奢望。
羡宁站起身来,发现裙上用金丝线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摇曳及地竟二尺许,羡宁望着镜中微微一笑,镜中美人真是倾城。
重玹抵达魔界,天色初暗,月倚高楼,暗蓝色的天空映着夜明珠的光芒,异常曼妙。
魔界各处也被装饰的异常艳丽,成百上千的夜明珠置于路边,照亮了道路上数十里的红色氍毹,各宫各殿皆系上红绸带和红色纱幔,这鲜红与魔界的暗蓝相照应,像是那妖冶昳丽的一支红梅,在夜里盛开。
重玹褪去衣袍,同样换上了宝蓝色婚服,他腰系锦带,头带冠玉,平日恣意的模样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