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我说了拿我的,你缘何不听!!”
重玹忽的暴怒,脚下的冰顷刻间破裂,失去束缚,重玹向前掠去,狠狠的扼住了元衡的脖子。
元衡玩味的低眼看着发疯的重玹,嘴角上扬,仿佛是在嘲讽他。
半脸鲜血的元衡在这幅表情下愈发阴冷可怖。
重玹双眸涨红,一滴鲜血从他额上的血痕滑过眉毛淌进眼里。重玹微闭眼缓解,复又睁开,恶狠狠的盯着元衡。修长的手青筋暴起,发狠的用着蛮力想要掐死元衡。
重玹腹部的那只手复又出现,死命的攀附在重玹手臂上,像是要将他扯入何处。
“重……玹……”
一声从牙缝之中挤出的声音唤醒了重玹,渐渐周遭景色褪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忘忧殿。
重玹抬眸,只见元衡脸上已经褪去了方才那狰狞阴冷的表情,脸上并无鲜血,手中也并无那沾满鲜血的红刃。
重玹猛的松手,元衡跌落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重玹退后几步,急忙打量自身,身上被狂风凌迟的伤痕消弭不见,只余下臂弯那一个小小的伤口,鲜血已经干涸。
是……假的?
元衡喘息未定便急忙搀着重玹坐下,搭在他的腕部探息。
重玹来时,元衡一眼便看到重玹宝蓝色的婚服上有一片暗红,以自己多年行医的经验便知晓受伤了,正欲扶重玹时,重玹却猛然甩开退后,继而昏倒在地,元衡急忙扶着重玹就近坐下,继而蹲下身子替重玹把脉。
他探出重玹体内有一股花香绵延不绝,控制着重玹。
他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顷刻间,一个想法涌入元衡脑海,元衡瞳孔猛然睁大,急忙用银针封住了重玹的灵力,燃起招魂香施以法力试图唤醒重玹。
重玹脸上一开始极度怨恨,到后来的平静,震惊,恐惧,祈求,复又盛怒。
在重玹平静之时,元衡几乎都要将重玹唤回来了,可又不知怎的,重玹自身阻挡了元衡的灵力,叫他无计可施。
转瞬间,重玹怒目圆睁的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力气大到自己无力发出任何声响。
幸好,自己封了他的灵力,否则自己恐怕瞬时便会身首异处了。
元衡指尖冒出灵力探入重玹额间,尽力将重玹唤回。
终于,重玹醒来了。
“什么毒。”重玹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元衡的回想。
重玹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他此状只余中毒这一个解释了。
“非毒,一露花荼蘼。”
重玹蹙眉,一副不甚求解的模样,眸子里还透露着疲惫和疑惑的目光。
“花荼蘼是一种墨花花汁所炼成的花蜜,只消一滴便可使人堕入无边地狱的幻觉之中,或是此人一生追求,或是此人一生憾事。总而言之不甚好物,最终会使人无法忍受自戕而亡。”
重玹忽的笑了一声,“这小丫头,还真想让我死。”随后似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倒是个好东西。”
“是啊,差点要你命的好东西,不然我现在满足了她的愿望。”
重玹没有回答,他知道元衡不过嘴硬罢了。重玹仰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感慨道:“师尊的忌日快到了……”
“我那日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元衡沉眸,“若真如此,当真无法回头了,你可想好。”
“可师尊不喜我这幅样子的。”
从冥玄沧出来后,重玹便传讯给元衡让他准备可以抽离神元的宝物,他彼时未曾得到手,在嘹古道得知若是强行抽离可能会使得神元消散,得不偿失。
于是他只能想尽办法将羡宁带回魔域,在他身边养着,日后得到神元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元衡缓缓起身拭手,“花荼蘼已除,饮三盏汤药便可。”
“元衡,别心软。”
看着元衡的背影,重玹似是劝道。
“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如何会心软,届时自会给你。”元衡回过头,忧虑的神情消散,转而一副好奇之态,“不过我有些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他不是没有听到重玹的嘶吼,重玹暴怒前,咬牙切齿的喊了“元衡”二字,似乎是要将此人如同口中的名字一般咬至粉碎。
重玹阖眸不言,脑海中复浮现了元衡半脸鲜血,一手持着利刃,一手端着两个发着银光的东西玩味、睥睨的笑着…
重玹眉间紧蹙,好像又坠入了那痛苦的深渊。
“是……梦见我杀了人吗。”
闻言重玹猛的抬眸,正巧对上元衡的双眸。
四目相对。
元衡眼中清澈见底,一眼就能窥伺到他纯净的内心,但元衡瞧见重玹眸中还带着尚未消弭的恨意。
重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睫低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眸子。
重玹起身,缓缓向酒窖走去,元衡急忙拦住他,蹙眉不悦道:“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
重玹一脸孩子笑瞅着元衡,眼中戾气尽消。
“行了行了,我给你拿。”
元衡妥协了,先扶着重玹坐下,继而去酒窖取酒。
“给,烈酒会刺激花荼蘼侵入心脉,给你拿了清酒,就着一起喝吧。”不消片刻,元衡便递给重玹一壶清酒,一盏汤药。
重玹抬眸正巧看到了元衡脖颈红的发紫的指痕,惺惺的低头。
“多谢了。”
“还有,对不……”
“哎。”元衡抬手开口阻了重玹未说完的话,“不必明说。”
*
两百年前,重玹当着大伙儿的面杀了前魔尊,虽然当时众魔俯首称臣,可毕竟前魔尊在魔族上千余年,手下心腹皆不在少数。于是他们奋起反抗,势要除他为魔尊报仇。
还有屠长老,他是如此的擅长蛊惑人心,就连重玹也差点中招,沦为他统治魔族征战六界的利刃。
幸而,幸而,他苦惯了。
猝不及防的一阵甜叫他心慌不已,沉沦许久,那一点点甜竟抵过了心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