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重玹便被元衡赶了出来,他斥责重玹在的这几日自己可怜的都没怎么睡好,叫他伤好了赶紧走赶紧走。
像轰狗一样把他撵了出来。
他踉踉跄跄的被元衡推出来,连带着的还有他棉被枕头云云。
重玹抱着棉被站在紧闭的殿门前缓缓转身。
这已经是第二次让元衡赶出来了。
有点生气。
他一回头,只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立在眼前,看到他恭敬道了一声,“尊上。”
好像有点丢人。
重玹眯了眯眼,景涔怎么在这里?他看见了多少?本尊的面子这下是彻底掉地上了。
重玹轻咳一声,端起魔尊的架子来——不过不得不说他此时的模样一点也不威严,反而添了一抹滑稽搞笑。
景涔那日为救重玹损耗良多,仅才休息半日便又赶了过来,没成想也就这半日尊上便醒了。
他没有怨怼自己不在身边未曾领到功劳,反而十分开心,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庆祝。
疲惫的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重玹的一举一动。
重玹皱着眉头,看着景涔高兴的模样劈头盖脸一顿骂,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全扔给景涔,斥责他不为自己出头还在后面幸灾乐祸。
他清清嗓子,缓缓将漆黑的瞳仁划了过去,“近日魔域可有动静?”
“禀尊上,小江魔君在您伤重这几日离开了魔域,不知所踪。屠长老据悉近日得到了一个稀世珍宝,这几日也闭门未出。”
“魔君们也都安分守己,不曾有异动。”
重玹不为所动的听着,时不时问一句,“还有呢。”
景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在重玹的逼问下连魔兵因为几口吃食动手的事都说出来了,可好像还是没有令重玹满意。
直到景涔实在是无话可说,这才掂了掂手中的棉被,“尊上,您到底想知道什么事啊。”
重玹眨了眨眼,“羡宁呢,她可有什么异动?”
“尊主?”
景涔微微思考后摇了摇头,“尊主倒是没什么异样。”
“没异样是什么意思?”
景涔的答案显然没让重玹满意,他凝着眉缓缓看向景涔。
“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景涔抓抓头诚然答道。
重玹嘴角微微提起,冷哼一声,“她倒是乐得自在。”
自己重伤多日,她倒是完全不关心啊。
怎么,她是不想见天启了吗。
他的手骨被他捏的咔咔作响,丝毫没意识到如今他的情绪竟然会被旁人所影响。
“那倒并非,前几日尊主和殊魔君为尊上去极恶之地取药,当时回来时两人浑身都血淋淋的,养了好几天这才养好。”
“你说什么?”
重玹嗓音陡然冰冷到了极点,桃花眼眯的狭长,“血淋淋的回来?”
“为何不多派人手让他两人去冒险?”
景涔急忙跪地请罪,“尊上,倘若加派人手,必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他们若是合纵连横,对您不利啊。”
那她倒是装的很好,丝毫没让重玹瞧出任何不对劲来。
他微敛着头,鸦羽般的睫毛挡住眼睑,看不清他的神色。
景涔也不知该起不该起,抱着棉被属实是有些滑稽。
他摆了摆手,示意景涔起身。
“阿殊大抵伤不曾好,你去元衡哪儿取些药来,一会我们给他送过去。”
“那日是修将军带殊魔君离开的,魔君应当是无碍了吧。魔尊是为尊主取药吧?”
重玹冷冷的瞥向多嘴多舌的景涔,在他打算踹到景涔时,景涔一个旋身拖着厚实的棉被跑了回去,嘴里还说着,“我这就去。”
看着景涔一溜烟跑掉的模样,重玹摇头笑了笑。
也不知从几时开始,他不再是一个毫无人情味的魔尊,而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重玹离开忘忧殿前往了合欢池,合欢池曾是一处欢愉之地,自从前魔尊死后,重玹便将所有人都遣散离开,将合欢池重新改造,变成一处放松之地。
起先他毒发时,总会将自己藏在此处,后来这汤池全是元衡调配好的药材,正好顺了重玹的意,边泡边疗伤。
*
羡宁一大早就在膳房忙活着,为了自己冲动许下的承诺。她没想到,熬汤能这么难。
管膳房的庄福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的。心里暗暗想着,这尊主是做饭还是拆厨房啊。
他可没忘了晨曦初露,他还正在睡梦中被尊主喊醒,问他哪里有鸡。
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说魔市应当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羡宁一把抓着他的手腕,要他带她去。
到了魔市,却都是大门紧闭的场面,街上空无一人是因为——尚未到开门的时辰。
羡宁找到一处食肆,那店家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说要买鸡便自己去后院子捉去。
那店家也是豁达,回了卧房继续睡,也不怕羡宁二人偷了鸡跑掉。
羡宁只身闯入鸡窝,像个偷鸡贼一般扑过去,激的鸡窝乱成一锅粥,鸡毛乱飞。
庄福扶额,礼貌开口问道:“要不我来帮尊主?”
羡宁摆手拒绝。
她骨子里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越是难办越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尽管这对庄福来说并不难办。
直至碧空如洗,羡宁才一身鸡毛的拎了四只鸡出来。
等的庄福都坐在石阶上打起了瞌睡,看着羡宁这幅狼狈的模样,庄福伸手接过鸡装进笼子里,问道怎么不用法术。
羡宁一怔,机械的转过头,“我……这……活动活动筋骨罢了,况且我们也不能事事都依赖法术。”
庄福面上点点头,心里却犯了嘀咕,抓几只鸡能活动什么筋骨,是给鸡活动筋骨好使肉质劲道吗。
回到魔域后羡宁掀起笼子,笼子的鸡一下子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在厨房窜来窜去。羡宁急忙追着,吓得庄福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