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枉死一个百姓。”
“好。”小皇帝挣扎着要下来,羡宁俯身将他放下,他看了一眼重玹,落座执笔,“要朕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大哥哥掏钱买。”
买就买。
重玹心情大好,颔首,“好。”
“不然那么多的粮食朕没办法向太傅交代,朕可不是小心眼的和你计较。”
“好好好,皇帝陛下,快写吧。”
不多时,小皇帝写好了圣旨,重玹伸手去接,他却将圣旨递给了羡宁。重玹展颜一笑,凑到羡宁身边去看。
只见圣旨上的字小小的圆滚滚的十分可爱。检查无误后羡宁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替救流民谢谢陛下。”
小皇帝却撇开头,对着重玹道:“银两呢。”
“不急。”重玹也蹲下身子,“陛下想不想去看一看边关流民?”
小皇帝还未应声,一道虹光刺目,一条巨龙便围着两人盘旋着,身形之大将殿内填的满满的,甚至还蜷缩起来了。
重玹巨大的头凑在两人眼前,羡宁忙安慰着小皇帝,生怕吓到他,可他却怔怔的瞪着圆滚滚的小眼睛盯着重玹。
“这是……龙。”
重玹的嘴一张一合,“皇帝陛下,因为你国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故上天派我们来感激您的治理。”
“真……真的吗。”
小皇帝询问的望向羡宁,羡宁笑着点头。有时她发觉重玹也似一个孩子般,玩心甚大,总能闹出一些你想不到的事情来。不过在魔域他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待褪下魔尊的皮囊后,他也是个活泼开朗的少年郎。
一阵通天的火光后,重玹载着两人登上苍穹,小皇帝环抱着一个龙角,羡宁坐在他身后护着他在空中遨游。
子时末,重玹敲响了庾司的门,庾吏揉着睡眼惺忪的眼披着外衣走来,看着重玹歪头笑着看他时,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才道:“你、你怎么逃出来的,你到底要……”
未待他说完,重玹擎着圣旨递在他面前,那庾吏一下子就看出这是何物,急忙跪下接旨。待看清圣旨内容后,急忙跑进庾司唤着一众人起来装粮,虽然他有怀疑,可庾吏主事检查多次这圣旨还真就是千真万确的,况且就小皇帝这字,也难模仿啊。
于是庾司的人忙碌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将一百石粮食装好。重玹让他们帮忙送至官道上,他们临走前还担忧的问道需不需要派人送,重玹拒绝了。
这百石粮食的银两重玹在送小皇帝回去时就拈来了半殿的银两给了小皇帝,但小皇帝困极了,在羡宁怀里睡得死死的,将他安置好后两人才去取的粮食。
此时接近午时,城墙上的将士正值换班用膳之时,趁着他们换班的空挡,重玹掌中魔气四溢,一瞬间便将两人和粮食送至祁东城。
那换班的将士揉了揉眼,震惊的说,“方才这有好几辆马车的,怎么一下子没有了。”
“什么啊,哪有啊,你饿傻了吧,别急一会就到我们了。”
那将士眨了眨眼,有些自我怀疑的摸了摸肚子。
好像真有点饿。
重玹和羡宁一辆一辆的驾着粮车赶来祁东城时,已经日落了。
潘丞震惊的带着官兵赶忙来迎,一路上愕然的问着两人是如何这么快回来的,怎样让朝廷松了口的,这么多粮食怎么运回来的云云。
两人只是笑了笑,便让潘丞带着士兵下发粮食。城中原本有户籍的良民每人一日两升米,每日辰时来领。而那些流民则开设粥棚每日放粮,不止祁东城,临近流民多的城内羡宁也送去了粮。
那些流民见状连连叩首道谢,嘴里喊着“活菩萨转世”,“神仙下凡”类似的感恩话语。霸着府衙的流民也对潘丞致歉,离开了府衙,潘丞的妻子儿女这才重新回了家。
一连施粥了五日,朝廷的圣旨和户部侍郎一齐来了,圣旨中交代了此次流民安排以及拨款补偿。重玹和羡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被潘丞请进府衙好生吃了一顿,之后两人便在长街上闲逛。
“这小皇帝做起事来还是挺认真的嘛。”羡宁笑的柔和,“看到他们一个个不再饿肚子,我就心安了。”
“听说,临近城池的流民闹事,将府衙给砸了,还闹出了人命。”
羡宁叹了口气,“我们应该早点来的,这样他们都会没事的。好在,他们归还了府衙,向潘丞感恩致歉。”
“可是为此丧命的那个将军呢,有人念着他的好吗?”
重玹的话似当头一棒,敲醒了羡宁,她瞬间觉得自己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泛起寒意。
“朝廷有所作为他们才像个人,天灾人祸,他们怨天尤人,仗着人数众多,做的皆是恶事。分明是他们劫辎重间接导致了战事败北,可他们却像受害者一般逼死了一生驻守边关的将军。他们世代住在边关城中,辎重对军队来说有多重要我不信他们不知道,可他们仍是劫了辎重,若是朝廷没能及时下派将军,此时国将不复家何存焉。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将国家安危置之度外,这些人留着也没用。”
羡宁心底泛起阵阵寒意,不过重玹好似天生便懂帝王治世,可又在经历种种变故后,他的治世又显得格外残忍。
羡宁明白他如此杀伐果断的性子是在魔域养成的,可如今在面对这些普通百姓他却仍旧不改观念,让羡宁不由的担忧。
“那个自刎的将军,战场上因为没有军粮饿死的将士,还有潘丞,他们为百姓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感恩,我们两个不过施粥了几日罢了,他们便将我们奉为神明。”
“你说,若是潘丞他们一开始没有开城门,待他们像如今一样饿的饥肠辘辘的时候,待圣旨到来之时,他们再开设粥棚,流民百姓们是不是会感激涕零,将他们奉为神明呢。你看世家闭关城门不让流民进入,他们有半点损失吗?流民们前段时间骂的怨的,不正是这些为他们开城门放粮食的人吗。”
羡宁浑身泛起砭骨的寒意,人心不古欲壑难填。他们凭借着弱,生生将别人逼上了绝路,此时海晏河清,可那些将士就此被黄沙掩埋,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