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艳丽的身姿舞动在竹林之中,即便已经入冬,魔域的竹林仍旧屹立翠绿。
羡宁将孩子们交给重玹后自己一身轻松,便入竹林修习术法。不过她的法术鲜有精进,大抵是魔域魔气通天灵流难以窥入。不过她并不气馁,日日苦练已有半月之期。
这半月来长明宫寂静无声,想来重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两人也是连面也未见。不过羡宁每每归剑入身侧时总能瞧见树脚下的茶水果子,抑或是酒水甜糕。
羡宁前世精通剑法,可如今每每提起长剑,她遽然想起那日重玹心如死灰的模样便似失了气力,提不起长剑。
她周身月白的灵流卷着竹叶,如利刃片片飞袭,深深扎进竹身之中,未有疏漏。羡宁指尖结印,那竹叶犹如受召唤般归于身侧,俨然铺就一方绿色。海水在她的灵流下凝聚成一滴滴水珠,高高腾入空中又受力坠落,她挥臂向前,竹叶片片锐如刀锋,将颗颗水珠击碎,溅起水花。
她手中的灵流凝着竹叶袭击而去,旋身时不慎踉跄,手中失了力道,三片竹叶斜刺入地面,水珠也顺势浇湿了土壤。
羡宁望着裙摆旁的泥污,心底暗叹。她练了多日,谈不上技艺不精,今日实是因魔剑行迹不定她心思忧虑,生怕日后天界因此而迁怒重玹,重蹈覆辙。于是前几日时,她去了一趟药师宫。
既然魔剑寻不得,那她便想去寻那幕后之人,届时抛砖引玉自然寻到绛霄魔剑。前段时间二殿下传讯言明未有进展,并且还说了水神的辞世,羡宁心疼不已,却又因如今的身份难以入天界,只得让二殿下捎了几封信给清弦。想着自己也能出入魔域,便不再劳烦旁人,自行而去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药师宫经历大火一事天界非但不修葺整顿,竟生了掩过之心。任由大火将药师宫吞噬的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不见。如羡宁所想,他们将此罪责归于重玹身上,可羡宁没想到的是,下令取烬拆宫之人,是太子殿下。
她不可置信,登时不顾身份便要去见殿下,可惜的是,殿下行踪不定,未见其面。
她是被殿下养大的,她的所行所思皆由殿下所传,所以她明事理辨善恶,以天下大义为主,可授她以学的殿下却行事与他所言不同。
她心底难过怅然,总是不愿相信,今日竟是连御叶术也失了分寸。
她倚着竹子长叹,恍神的目光落在了树脚下挂了白霜的酒瓶之上。
她拍拍裙摆的泥泞,朝着嘉禧居而去。从前她的身影看起来总是那么孤寂悲凉,如今如出一辙,却多了坚定,少了悲凉。
殿门大开时,重玹赶忙来迎她,她意外的露出一抹笑意,绵声问道:“你怎得来了?”
他带着羡宁落座,桌上满目珍馐美馔,而在重玹的身后还立着阿殊和一名蒙眼的男子。
他带着邀功的口吻说着心疼羡宁思念夫人的话,羡宁的目光却单只落在那个蒙眼男子身上。
那男子身材颀长,甚至都比重玹高上半个头来。浑身魔气通天,甚至比前世羡宁见到的魔气还要盛。虽眼上蒙着布帛,但羡宁总能察觉到一道目光打量着她。
诚如羡宁所想,那人勾唇缓缓道:“尊主这般瞧着我,尊上怕是会吃醋的。”
也是个不正经的。
羡宁这么想着冲他翻了个白眼,也就在此时重玹像个花孔雀一般立在两人中间冲着羡宁问道:“你瞧着本尊与他们二人有何不同。”
他满心欢喜的等着羡宁的下文,他等今日见她已经盼了许久,他以为几个孩童没什么难照料的,不曾想竟是这般令人头疼,他才总算是明白了羡宁那日所说亲照顾试试。
他花了半月将他们安置授武,如今终于云开见月,只需三两日看上一趟便可,他还派了飞鸾玉琊两人去照看。他从前不敢相信他人,可正因他的疑心让景涔丢了性命,于是现在他也愿意去相信一次。
他今日轻松自在,一大早便召着阿殊和破月而来,阿殊探头探脑的在长明宫外张望,宫内不见重玹元衡,仅有一个黑衣男子,似有眼疾蒙着帛带。
他继续朝着里殿瞧,那男子低声一笑,“殊魔君不必如此警惕,元衡大人近几日都不在魔域。”
阿殊闻声心下一松,大步踏入。在重玹入人间时,曾将魔域重担交由他与元衡两人,结果他带着修同偷跑出去玩乐,虽说是以除妖为借口离开的,可终归玩闹了两日,那日跟修同一道用饭,元衡忽的用传音海螺给他传声。阿殊一拂,元衡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问他去哪儿野了,说魔域乱七八糟的还出去玩乐云云……
阿殊被他吵的头疼,恰巧修同也听了一耳朵,他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在元衡骂骂咧咧的了两句后就将海螺随手一扔。
不得已,阿殊只能返回魔域,而修同得到了阿殊的谅解冰冷的面上也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来,两人就此分别。
在魔域这几日阿殊尽量避免正面遇着元衡,生怕元衡看见他就想起他偷溜出去的事,就连用饭都偷偷待元衡走了才去吃。
他落座在破月对面,带着魔君的威严问道:“你是何人。”
“魔尊的人。”
阿殊不相信的嘲弄一笑,“重玹身边除了我和元衡便是尊主,哪有你的份儿?”
破月未有半分迟疑的答,“殊魔君大可直接去问魔尊。”
“本君不必问他便能直接将你赶出魔域。”
阿殊从小养在重玹身边,他可从不知道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他魔气高强,甚至连模样都带着些许俊俏,不由的让阿殊不满。
正待两人争执不下时,重玹提着数件衣袍从里殿走了出来,目光尽数注意在手中的衣袍之上。
“你们说本尊这件衣服怎么样?”
重玹抬了抬右手,示意两人看他手上的衣服。
“很好啊,墨色暗纹,颇有威严。”阿殊打量一番,诚然道。
不知他的答案是否让重玹满意,只见重玹凝了凝眉,“是不是太单调了啊。”
阿殊狐疑的看向破月,怎得半月不见重玹他忽然在意起这些微末小事了。他目光略带审视的盯着破月,破月耸了耸肩,像是示意他也不知所以。
“这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