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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1 / 2)

天帝的话和当初命格星君所说的话一样,这些话密密麻麻在天启的心中笼了一个巨大的网,将他也困囿其中。

“他们助我登临帝位,你以为安的是什么心。”

“天启!”

眼见天启不闻不问依旧向前,天帝复暴喝一声,“水满则溢,月盈则缺。他重玹做到这个份上,你以为单只是本帝饶了他这么简单吗。”

静谧的对峙下,只余朔风在呼呼作响。

也不知天启究竟听没听见,他只在天帝的灼灼目光下踽踽独行。

天帝长叹一声,四分五裂的天界也令他身心俱疲,这一切的起源皆由重玹,故他必须得为六界除了这个祸患。

可这里面的究竟有没有包藏私心,天帝最清楚。

*

很快便两日已过,廿九之日已到,也就是重玹那日所说的生辰之期。

重玹起了个大早,在高台之上仰面感受着冬日清冷的风,天边的金乌还未升起,山顶边却已挂了霞光,洋洋洒洒的将山峦镀了一片金光。

还没等重玹感慨这霞光的绚烂,一声闷闷的嗓音传来,“今日这天气不大好。”

重玹不悦的回过眸,没留半分好眼色的看过去,“煞风景。”

天边的霞光越来越盛,连带着冬日熹微的光都暖了起来,懒散的洒在重玹的脸上,他迎着晨光,舒服的阖眸,“你倒是装也不装了。”

庚爻低头笑笑,全然没了往日胆小怕事的蠢态,“谁让尊上将身边的人都杀光了呢,我再不坦诚些怕是尊上也没了耐性呢。”

“你可比本尊有耐性的紧。”他侧过头,晨光洒在他的半边脸上,在鸦羽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将眸子衬得更为深邃。“本尊一直提防着蚩邑,却没想到他死的那般轻易,之后甚至连尸身也不见,这才不免让本尊生疑,借誉老魔君十个脑子他怕是都做不了这蛰伏隐忍的事,这时候才让本尊怀疑到你的头上。”

“看来我在尊上眼里,还不是那么蠢笨的。”

“绛霄是你盗的。”

聪明人的试探一直是很轻松的,可重玹陡然一句话让庚爻再也装不起来,笑容瞬间僵硬。

“至于你何时起了这样的心思,本尊猜不透,想来你也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念头,不过你万万没想到的是,绛霄不可控,认本尊为主了。”

“到底是怎样的目的,值得你蛰伏良久。”

僵硬的笑容在庚爻面上化开,他淡淡道:“诛杀魔尊,取而代之。”

闻声重玹忍不住的轻笑起来,倒不是讥讽,只是觉得为了这个魔尊的位子,实在是不值当。

“本尊还以为你和旁人不同呢。”

天边的霞光愈来愈盛,连带着驱散的魔域经年的浊气,清晰可见天上之天。

在这样和煦的冬日下,庚爻却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意有所指道:“要变天了。”

“晦气!”

重玹大好的心情都让庚爻悲悲戚戚的一通胡扯给打扰了,甩了个白眼抱臂离开。今日是他生辰,他才不要生气,要打要骂的过了今天再说。

庚爻自讨没趣的正打算离开,忽而长明宫悠悠传话来,“你要实在闲,正好布置布置这魔域,尤其是长明宫,布置的喜庆些。”

还没等庚爻反应过来,重玹便丢了几尺红布在他身上,将他裹了个彻底。他一头雾水,分明方才两人已经将话说到那份上了,怎么还能和声和气的。尤其是,还能正经八百的使唤他呢?

不过诚如庚爻所说,朝霞散尽的一刻钟后,天降甘霖,将魔域彻底洗刷一遍,隐隐的还升腾起了薄雾来。

冬雨最是稀奇,尤其是在魔域这样魔气肆虐的地方,连稀松平常的风雨霜雪都都格外珍贵,更何况今日的冬雨。

重玹倚在宫门前看着这场大雨叹息,喃喃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细雨飘向重玹,在触到他哪刻瞬间散为水气,目光顺着划过去,落在了他身后的长明宫内,美轮美奂布置得堪比他们大婚时还要精美,甚至特意扯了红布来挽了花。

可重玹的一片用心并没有等到他翘首以盼的羡宁,反而是等到了天兵天将,等到了煞有介事诛杀令。

“昆仑山盗剑之责,药师宫灭门之仇,无极道擅开之账,陵御台弑仙之罪。”

天帝召集诛仙,说的冠冕堂皇,即便帝后因太子之位不和,诸仙也依旧愿意相信,重玹是那十恶不赦之徒,所以依旧会为之付命。

外人都以为帝后之争是因为天帝的松口而平息,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奉为圭臬的天帝已经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权势,杀妻囚子。

他知道如今天界无人能和擎着魔剑的重玹抗衡,可修同到底是凤族血脉,为了能更好的控制修同,他叩响了数日未见的韶华的殿门。

他知道韶华不会愿意让修同冒险,可修同愿意豁出性命的,正是韶华。于是韶华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为修同的安危,他亲带着天将前往。

而他心中真正天帝人选的天启也势必需要加入这场鏖战之中,这样复太子之位才名正言顺,也能在他的功绩之上再添一笔。

*

夜风拍打得海面呼呼作响顺势也引来了砭骨的寒意,宫门也在寒风下啪啪作响,长明宫未明烛火漆黑一片,可就着夜色依稀可见桌上冰凉的长寿面以及珍馐美酒。

月亮散着银辉挂在东北方,俨然已经子时了。上座的重玹一袭墨色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零星的点缀,他望着眼前凉透的长寿面,自嘲的笑了一声,用着几不可查的嗓音低喃,“生辰吉乐。”

他连寿面也未用,起身朝着内殿而去,颀长的身姿在今日显得格外虚弱,右臂也一直隐隐泛着刺痛之感。

他没想到在他生辰当日,依然还是要动手杀人,真是把自己活成魔了。

他动手解决了突袭的天兵天将,来不及疗伤便将那一阵惹了污血的紫袍褪下,换了身衣袍等着羡宁,可没想到依然是一场空。

那么多年来他根本不过生辰,唯独这一次想像人一样活着,抱着满心欢喜的期望去等一个有可能的结局,终究是有些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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