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而过,南边的天际乌云密布,像是骤雨将至,却又在转瞬间缓缓散去,连同天间的阴霾一齐消散。
他眉头拧成一团,冷汗将他的墨发贴在额边,心底有个疯狂的念头在叫嚣,他却拼命的将那念头打散。
“不会的。”
他自我安慰着,“他向来如持左券,是噩梦,是噩梦。”
修同在他身侧安抚的抚了抚他的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南边,他心底却清楚的知道,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天界当真攻了魔域。
他如此清楚是因为他本应是此战的主将,却在看到韶华的尸体后想起了他从前失去的种种。
因为韶华的强硬坚定,导致一向自衿的天帝感受到权威被挑战,更甚着他也需要一个听话又锋利的利刃,所以他擅自抹去他的记忆,连同韶华。
难怪韶华每次见他总是湿着眸子,原来自己曾对自己养大的孩子恶言相向,甚至拒之门外。
那个破碎的玉冠,居然就成了两人唯一牵绊。
所以他在想起一切后,在亲眼看着他入土为安后,他决绝的离开了那个世人仰赖的天界。
他安抚着的阿殊的手缓缓攥紧,他又该如何向阿殊解释,魔域今日的遭遇呢。他又该如何开口告知,他的尊主已经命丧黄泉呢。
*
无尽的等待下,赫君承心底已经泛起了浓烈的绝望,他在缄默的沉默中泛起了困意,眼皮无力的垂着,拳却紧紧的攥出了血痕。
从前为人间帝王,后又为妖界之主,可是凭什么,每一次被抛弃的都是他。他不甘心,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滋生了出来,疯狂的叫嚣着。
“主上!”
一声焦急的低唤打破了他的静默,他慢慢的抬起眼皮,一动不动的坐着,面上没掀起半点波澜,心中却巨浪滔天。
他有些期望是他的消息,却又怕是他的消息。他像是笃定了他不会归,所以也没显示出极大的兴奋来。
“主上!”
又一声更近的叫喊,赫君承凝了凝眉,语气极为不悦的说道:“说。”
妖侍喘着粗气,却依然不失礼的行满礼,兴奋的禀报,“魔域传来消息,魔尊重玹身死,大业已成,请您速速整兵入主魔域。”
他兴致缺缺的应声,妖界所有妖喜形于色,这是妖界数百年的目的,如今终于得以实现,可却唯独不是身为妖主的他的。
他历经艰辛,受尽苦楚,以游魂之身游荡许久只为见他,甚至不惜化身为妖,可他却只想逃离。
也罢,也罢。
待妖界入主魔域,不愁他在逃离,届时他定要将他囚于大牢,令他再不能逃离。
妖侍兴奋之余似是想起什么,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最终浅叹一口,“听说魔尊重玹是自行跳入生世崖底,他身边的元衡也已殉主。”
闻言赫君承蓦地暴怒,将手侧的玉瓶摔得粉碎,“他的主是我,他殉哪门子的主!!!”
“是……是……”
心底的恨意不断攀升,甚至气红了他的黑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攥紧的拳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像是在死命的压抑什么。
“他愿意死那便死吧,我只恨没能亲手杀了他以报当年一剑之恨。”
他说的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一股悲凉的难过,极端的愤怒后是疯狂的笑,他仰天低笑几声,“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眸间便染上了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