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弟,人间不平,江湖路远,自有重逢之时。” 三盏酒过,袁四桥抱拳而别。白衣掠动,只一下子,消失在黑夜和风声之中。 陈景放下拱手的动作,慢慢收回目光。站在他身边的邢小九,也一时松了口气。 “小九,你刚才说什么八山六水四桥?” “东家,是八山六水四桥,七宝五樽三刀。说的是江湖中,武功最顶尖的六个人。四桥,便是袁四桥总舵主。” “三刀?驼儿山杜三刀?” 邢小九眼色鄙夷,“他算个卵的高手。三刀是狄国那边的武夫,身上背着三柄虎头大刀,凶得很!” “小九,怎的没有你名字?” “那是我让着他们。” “那你刚才,也没打过袁舵主啊?” “东家我饿了。” 邢小九迅速往马场跑去。 陈景站在晚风中,陷入沉思。盒子的事情,应该是解决了。另外,还有关于大先生的,要不了多久,说不得还要起一场战祸。 马场的发展,要加快步子了。 …… 睡了个囫囵觉,等陈景再起来,马场外的世界,已经是晨曦满天。隐约间,还能嗅得到灶屋传来的粥米香气。 伸了个懒腰,陈景穿好袍子,刚走到马场门口。一下子,便看见了胡西,急匆匆地跑过来,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你怎的?” “别提了,昨天巡夜的时候被人打晕,在草垛那里趴了好几个时辰。后面就问小九哥,他说是他不小心敲错人了。” 陈景拍了拍胡西的肩膀。不管怎么样,昨晚袁四桥这位总舵主,行事的手段,算得上光明磊落。 “对了东家,那马老爷派了人过来,说等会要拜访。” 陈景点点头。 在打匪的事情之后,不仅是那些塘村的村人,连着马胖子那边,关系都融洽了许多。 不多时,如胡西所说,马胖子撑着臃肿的身子,坐在一架马车上,马车的后面,还驮着六七袋的米粮。 “小东家,有礼有礼!” “马老爷,有礼了。” 马胖子喘出两口粗气,又灌了两碗茶,一张肥脸才慢慢舒缓过来。 “你瞧着我都忘了,隔了这么多日时间,才想起来,给小东家送几袋稻米。” 陈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关于马胖子,他并没有太大的敌意。虽然是个土绅,但远没有到那种“吃人命粮”的地步。打匪的时候,也算得上一条汉子。 不用猜他都知道,老马这一举动,肯定是有事情。 “若有事情,马老爷不妨直说,如何?” “瞧着我,都忘了小东家是神人了!还敢做这些手脚。”马胖子抬手,规规矩矩地掴了自个一记耳光。 陈景安慰了句。 逐渐的,马胖子的神色,才迅速变得认真。 “小东家做的,可是跑马帮的生意?” “自然是。” 马胖子呼出口气,“不瞒小东家,我想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二百两!”马胖子直接拿出银票,搁在了案桌上。 报酬很多,让陈景眼睛一眯。 “小东家也知道,最近局势有些乱。我在卢州那边……还有两千两的卖粮银子,没有收回来。那粮钱啊,卖了我两仓的米,拖了二三年了。” “马老爷,你该找官坊,若不然,去寻几个武行讨回来。我陈景,不过一个穷跑马帮的。” “其余的人,哪儿会有小东家这般的手段。而且,我最近都听说了,那欠账的老匹夫,要往北举家迁徙,估摸着铁了心做赖子了。” 时局动乱,只要有路引和文书,举家迁徙很正常。 “三、三百两!”马胖子咬着牙,“你若讨得回来,我分你三百两!” “在哪儿?” “卢州。” 卢州,属于京邑六州之一,一直往东北方向走,约有二三百里,便能赶到。粗粗一算的话,往返需要七八日。当然,若是能一人三骑互换,不怕跑死马的话,最多五日够了。但现在,马场里的每一匹马,都是陈景的心头肉。 最近这段时间,除开养伤的李恒,余下的庄人,都在练马弓之术。而且,昨夜袁四桥过来,隐约证明了一件事情。要不了多久,平安镇附近一带,会越来越乱。 到时候哪怕南下,也需要一笔银子安置,重新开起马场,甚至其他的生意。这里里外外的,都要花上不少银子。 这一次去卢州,他要做的,便是将手里捣鼓的那些“宝贝”,先想办法卖出去。 “五百两。”陈景敲了敲桌面,“马老爷当知晓,由于外调营军,卢州那边也有些乱了。大家都知道,我陈景虽然不是个贪财的人,但我手底下,这几条舔刀口的好汉,总得多分一些。” 马胖子沉默了会,“成。若是讨不回来,我亦分出一百两的银子,作为酬劳。” 陈景笑了起来。 “马老爷,给我些时间准备准备,如何?” “没问题,这是那赖子的地址,便拜托小东家了。” …… 认真地说,这是徐家马场第一轮接下生意。虽然不是跑货,但有赚头,亦算一场喜事。 “胡西,你留在庄子。” 胡西怔了怔,抬起头,脸色有些委屈。按着他的想法,是要跟着跑马帮赚银子的。 “等我们回了,你同样能分一笔。”陈景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