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忘了,我大冉以武立国,八千老冉人在西北起家,杀得整个中原闻风丧胆!”掌军的大胡子裨将,还在鼓舞着士气。 但颓丧之下,破关无望。不仅是夫壮营,连着那三个配合的步弓营军,亦是满脸的麻木,只知捻箭搭弓,朝着城头抛射。 反而是城头上方,居高临下的回射,让步弓营死伤的人更多。 无法破开城门,亦无法靠近城墙先登,这所谓的攻城之势,已经彻底陷入了绝地。 “夫壮营,第四哨——” 这一轮,下马提刀的丁沛,也豪胆了一回,指着前方的关卡,长声怒吼。 “抽刀!若有畏缩,请系上一件红袍,入青楼做花娘子!” 城关下,先是陈景这一什的十余人,纷纷抬刀跟着怒吼。紧随着,在附近的不少夫壮,见着这副模样,终归也吊卵了一把,同样提刀狂喊。 生无所生,死无所死。 监军营亦在后面不远,冷冷地催促着他们。 “听我军令,围成一圆,列阵举盾!”丁沛声声怒喊,脸庞上,难得露出一丝坚毅的神色。 以陈景附近的人为参照,不多时,一个个的圆阵,虽然不甚熟悉,终归慢慢围成了圆。 但在其中,动作慢些的,又或者拾不到盾的,迅速被居高临下的飞矢,扑落钉死。 木盾质地很差,偶尔多挡了几支羽箭,便会被箭镞钉裂。城关下,只剩七八百的夫壮营第四哨,便如狂风中的孤舟,岌岌可危。 “听我军令,往城墙左侧靠!” 一个个的圆字小阵,艰难挡着飞矢,并没有移向城门附近,反而往左侧的城墙靠去。 数阵的飞矢之后,许多木盾被射裂,霎时间,在陈景的四周,响起声声的惨呼。 “丁将,掩护步弓。”陈景喊了声。 “所有人听令,掩护步弓——”丁沛立即开口大喊。 旁边左翼的步弓营,那领军的都尉怔了怔后,也带着人,小心靠了过来。 …… “怎么回事。”胡尊站在高地,看着前方的战势,皱了皱眉头。按着他先前的想法,这第四哨的夫壮,要不了多久,便会像前面一样,很快被射杀击溃。但现在,已经挺了很长的时间。 那一个个的圆字小阵,不断往空旷的城墙边移动。 “那粗鄙武夫,又要出幺蛾子了。”张素声音发冷,“我先前就和大人说,这般的武夫,大字不识,不可重用。你瞧着他,瞎指挥什么。” “张素,这是圆字守阵……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是攻城之势,他却用守阵。” “这是忤逆军令!大人,军令如山,不管这粗鄙武夫,后面有无高人,都该立即问责斩首!若不然,只怕我的大计,会出现意外。” 胡尊陷入沉思久久。这一次,他终归没有听取张素的建议。 “先生勿忧,误不了大事。便如你我先前所商,这一次的夫壮营攻城,无非是为了铺下后计。” 张素还在坚持,只觉得隐约之间,似是有人在威胁他的军师之位。 “大人,我是担心坏了后计——” “张素,夫壮营已经死很多人了……到时候我要写信给大先生,都不知该如何提笔。” 张素皱了皱眉,不甘地“嗯”了一声。 …… “避身!快避身!” 每每抬头,算着飞矢的抛落,在陈景的帮助下,丁沛的指挥,越来越得心应手。 除了盾毁人亡的,守阵的防备,已经越来越熟悉。 有夫壮上了头,怒吼着去了盾,趁着机会提着城梯,约过堆尸的壕沟,居然搭了上去。 只可惜,没等多爬几步,便被城关上投落的巨石,照头砸来,死在城壑之下。 陈景一声叹息。 古往今来,先登者几乎不可活。所谓的封将和赏金,无非是画了一个大饼。 “休要靠的太近,小心叛军的落石!” “第四哨,吼!” 杀红了眼,第四哨的夫壮,举着盾,纷纷怒吼而起。 连着左右两翼的营军,看见第四哨夫壮,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亦是跟着长吼不休。阵阵的远射,开始有节奏地抛向城头。 呜呜,呜呜。 己方的投石车,已经被砸得不剩多少,但此时,亦是呼啸起来。一坨坨刺耳的黑影,在第四哨夫壮的头顶上,急急掠过。 火矢烧出的硝烟,熏得整片夜色,越发地污浊。 只等第四哨的人,往左面城墙不断靠近。终于,城头上的叛军弓手,纷纷跟着聚来,离开了原本避矢的箭楼。 一时间,头顶飞落的箭矢,越来越多。数不清的第四哨夫壮,或盾裂,或避之不及,纷纷中箭身亡。 一个夫壮好汉,见着同村入伍的老友死去,悲愤着弃了盾,独自扛起城梯,便往城墙冲去。 城梯还没搭上,数支飞矢,如雨点落到他身上,射死在当场。 “步弓营,更待何时?莫不是吓碎了胆,不敢动了!”陈景转头怒喊。 侧翼的一个步弓营都尉,听着这声音,脸色也一时涨红。 “往前十步,抬弓,给老子都抬弓!” “吼!” 夫壮营的生猛,一下子,让两翼的步弓营,都齐齐跟着士气迸发。踏前十步,密集的飞矢,如同一张箭网,从城下抛了上去。 城关上,百余人的叛军,猝不及防,纷纷中箭,惨叫着翻下了城关。 “吼!” 不管是夫壮营,还是两翼的步弓,都激动地欢呼起来。半夜的厮杀,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