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你是个不一样的人,很复杂的人。”司马卓抬头淡笑,“莫要否认,我知你见过大先生,甚至知道,那场护送大先生的聚义,你有份参与。但我不打算点你的炮,不止是杨七宝的原因,我更希望,你能加入我这边。” “跟着你守旧,保你家族万万年,对么。” “守旧?”司马卓又笑起来,“不管什么维新和守旧,你的目光,需要再往前看看。为何会出现这两派的厮杀?你该看得出来,这王朝三百余年的国祚,将到头了。” “司马公子,我今天累了。”陈景皱了皱眉。有时候,知道太多的东西,未必是好事情。 只可惜,司马卓并不打算放他走,继续沉声开口,“莫急,我很少和人说这些。但不知为何,今天便想和你说个一二。你那场虚兵之计,我看了许久,当真很不错,亦有一份不得了的将才。” “司马公子先前还说,我这个小县伯,入不了你们的法眼。” “你一个小县伯,自然入不得门阀老世家的眼睛。但你陈景,却入了我司马卓的眼睛。来我这里,只需三年时间,我保你做郡公。” 陈景沉默了会,摇着头。 他的性子,向来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任何一个人手里。若非如此,当初在平安镇,他就跟着大先生入京了。 很明显,面前的司马卓,说筹谋的东西,并不仅是什么维新派和守旧派,他要的,极可能是……另一座的巅峰。 司马卓目光垂下,似是在思量,但抬头之时,终究没有生气。 “陈景,今日的这些话,回去再仔细想想。对了,你不会点我的炮吧?” 后半句,司马卓似笑非笑。 陈景呼了口气,“司马公子敢说这些,便是知道我陈家马庄,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我敢去点炮,只怕马庄里的人,都要遭殃。” “真是聪明。”司马卓叹息一声,“再给你些时间。你没有跟着大先生入京,又没有投向守旧党,那便是说,你我的想法,是差不多一致的。” “若我不答应,司马公子会为难我么。” “不会,我打不过杨七宝。不到情势危急,我不会动你。但你莫忘,我杀几个马庄里的人,还是能做到的。” 陈景垂下目光,骤然发冷。 “瞧着你,又要恨上了?放心吧,我司马卓没那么无趣。要做大事情,杀蝼蚁是浪费时间。” “陈景,在南方规矩些,我不动你,但不代表那些不长眼的,会和你客客气气。你若不是我的人,日后死在我面前,我亦不会多看你一眼。” 司马卓笑着起身,将铺下的短席收了起来,小心放入马腹边的褡裢里。 “你想自个走,走不了多远的。陈景,拭目以待。” 那就拭目以待。 陈景抬起头,看着官道前方,司马卓逐渐消失的身影,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东家,这人怎奇奇怪怪的?” “并不是奇怪,他想做一件大事,在寻能帮他的人。这种人,不能是世家门阀,也不能是维新派,天下间并不多。” “是什么大事?” 陈景没有答,脑子里还在回想,司马卓透露出的信息。 如这类信息,事实上,还有另一个人隐约之间,对他提起过。那人,便是袁四桥。 不愧是同一个师家的,连嗅觉都差不多。只可惜,这两人的路子并不多,早注定分道扬镳了。 被司马卓挡了一波,等回到马场庄子,已经是月上柳梢。宋钰在马场外留了灯笼,又让两个庄人一直守着大门,算得上谨慎。 “东家,九哥!诶哟,还有我孙哥!” 载货的马车,缓缓驶入了庄子,两扇巨大的木门,才重新慢慢关闭。 庄子越来越大,按着陈景的吩咐,在大门的两侧,各有一个瞭望的小箭楼,每日都会安排庄丁值夜,以防发生意外,来不及准备。 别看南方六州,因为平叛成功后,仿佛是风平浪静了。陈景知道,这些表象,不过是暴风雨将至,难得的宁静时间。 “陈景。”还在拨着算盘的宋钰,带着一脸的疲惫,急急走了出来,又让两个妇人,去厨堂准备宵食。 让陈景意外的是,林逍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在马厩那边欢喜跑来。 “林逍见过二爷。” 陈景露出笑容,“入屋来讲。” …… “你的意思,五湖郡的府台位置,还是在空缺?” “正是,有人提到了主子。但二爷也知,五湖郡那边,门阀并不算少,总想塞自己人进去。但胡尊大人那边,并不同意。” 陈景点头。 换句话说,现在胡尊想塞维新派的人,这些门阀也同样会万般阻挠,至于京城那边,无非是听之任之,委任吏官什么的,也不过是两派争斗的结果。所以,林汤的机会便在这里。 事情的始末,并不出陈景所料。唯一要担心的,便是耗的时间太长,会发生什么曲折。京城在斗,南方六州也在斗,这大冉的局势,只怕跟着要陷入僵局了。 “二爷,主子让我来问问,是否要两头送礼?” 陈景想了想摇头,“不用,让我兄长稳住即可。要做一个渔翁,鹬蚌相争之时,便该安静不扰。” “二爷真是妙言。” “逍哥儿,跟你说句实话,我心里也有些紧张。” 好不容易布下的局,才走到了这一步。若是什么也捞不上,如何甘心。 “对了逍哥儿,那位宁容如何了?” 林逍笑了笑,“还能如何,拼命地喊冤呗。但没人理他,嫌啰嗦了,还会有狱卒拖他出来,狠狠杖打几下。二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