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捕虫网看里面扑闪着翅膀的萤火虫。
“周栩，你好牛啊。”谢尔尔环着膝，微微扬起了头看向旁边的男生，这种不近也不远的距离，恰好能让她闻见从周栩的衣服上飘过来的皂荚的味道。
清爽、干净。
谢尔尔很久没闻到这种清冽的味道了，有种重返青春的感觉。味觉能带人回想起一段时光，那么嗅觉也是。
谢尔尔的嗅觉很敏锐，再回想起肖泊亦身上的味道，因为工作需要，肖泊亦的身上总是会喷各种各样的香水。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的身上是烟草的味道，总之盖过了他本身的气味。
所以她最喜欢他刚洗过澡时，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她抱着他，那种味道像是能驱走一天的疲倦。
周栩不同。
他的身上既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洗衣液的味道。而是那种最原始的皂荚香混杂着青草的香气，谢尔尔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种味道，但没一个能对上。
这个味道，让谢尔尔紧绷的神经有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松弛。
周栩笑了下，不骄不躁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缝的布袋，然后把刚刚捕到的那只萤火虫给放了进去。
布袋里面立马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忽明忽暗，像小学语文课本里的场景。
“我从小就没抓到过一只萤火虫。”谢尔尔有些惋惜的说，她拎着那个系紧的布袋子，有些出神。
周栩语气轻快：“送给你。”
谢尔尔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假的？”
“真的。”
谢尔尔没和周栩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想多要几只。”
周栩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就拿着捕虫网下了桥，躬身进了那片芦苇荡。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的捕虫网已经捕满了一兜。
谢尔尔惊讶于他的速度：“周栩，你是抄了萤火虫的老家吗？”
周栩把萤火虫放进那个布袋子里，边放边说：“来这里来多了，就知道哪里萤火虫比较多了。”，他指了指谢尔尔身后那片位置，谢尔尔顺着手指过去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空中漫天飞舞着的萤火虫。
看着面前的景象，谢尔尔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本来因为肖泊亦而引起的一点焦虑，也慢慢的淡了下去。
谢尔尔同周栩一起在桥上坐了下来。
她没由来的冒出了句：“周栩，谢谢你。”
谢尔尔偏头望向周栩，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但她又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笑。周栩回头与她对视上，平静的问道：“谢什么？”
周栩的瞳孔在漆黑的夜晚里很亮，谢尔尔和他对视上，本来一肚子的话硬是憋成了轻飘飘的三个字：“没什么。”
河边很安静，两人沉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周栩，你..”谢尔尔手里把玩着周栩给她的布袋，继续说：“你好像和小时候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周栩说：“是你太久没有回来了。”
谢尔尔不明所以：“嗯？”
“你在北京呆太久了，很久没有回来见过我了。”周栩实话实说。
“不好意思啊，当年没有去车站接你。”
谢尔尔想起了父亲同她说的那句“那孩子也是老实，在车站等到了晚上，你还没来他才自己走的。”，她再看向自己身旁的周栩，那种愧疚感又再次涌上心头。
周栩淡淡说着：“没事，我认识路的。”
周栩没撒谎。
他的确认识路，但也的确在车站等谢尔尔等到了晚上。
那会儿他握着母亲给他买的新手机，攥着那张写了谢尔尔手机号的纸条，站在火车站门口给谢尔尔打了好几个电话，只不过她都没接。他没敢再打，只是站在那里等了很久。
谢尔尔对那一天毫无印象，她甚至不记得有人给她打过那几个电话。
下山的路总是要快些。
周栩把谢尔尔先送回了家，直到看见她房间里的灯亮起，他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那天晚上，周栩睡的很熟。
反倒是谢尔尔，盯着那袋发光的萤火虫看了很久，久到她好像透过那些微弱的光芒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车站等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