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为何分开生活的事,她却并没有多说。
司淼心中一动,想到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小心翼翼地提出来:“他们的名字读音好像啊,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混淆。”
闻言,温知煦脸上露出几分既无奈又苦涩的笑意。
她轻声开口:“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on和in被生下来时并不顺利,on更是先天心脏有问题,体质孱弱,我……和他们父亲担心on活不下来,看了许多专家,开了许多药方,甚至找了高明道士指导,拜了菩萨佛祖,还是没什么成效。无奈之下,我们决定采纳道士意见,把他们两人的名字取的相近,让阎王分辨不出来,带不走哥哥。”
“说来也怪,取了相近的名字之后,on的情况真的在好转,不再是一开始连呼吸都困难的模样了。我们便一直没有再做改动。”
她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自责:“这件事上,我们亏欠了in。”
话匣子打开后,温知煦顺便多说了几句:“因为on的体质特殊,从小,我便对on更关注些,这可能是造成in后来性格改变的原因之一。”
司淼惊讶道:“他的性格改变过么?”
极度惊讶之下,她忘了掩饰自己认识笪凌的事情,就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
还好温知煦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注意到异常,点了点头道:“嗯。in的性格本来是很活泼的,活泼又开朗,乐观又爱笑。而on自小便沉稳内敛,兄弟俩一动一静,完全不一样,尽管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谁看了都不会认错他们。”
她的语气低落下来:“因为on自幼体弱多病,我和他父亲刚开始对on投注的心力确实更多,关注更多,也更看重on,没能及时注意到in的心理情绪……也许是因为in也想和on一样,得到我们的关注和爱重,便开始模仿on,我想,他是想通过模仿on,来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人。”
“我后来带着on离开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见到in的时候,他已经变得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从前那些活泼开朗的特质几乎全都不见了……他变得成熟稳重,和on一样。或许在他父亲的心里,这样的in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在我看来,这样的in始终是不完整的。”温知煦难过地说。
司淼惊讶极了。
原来笪凌闷葫芦一样的性格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刻意培养成的?
难怪,总觉得他有时候爱撒娇爱粘人,和平时有些割裂。现在想来,那才是他最真实的自我吧。
他的过去,原来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幸福美满。
有了怀疑后,过去那些疑点像野草般生长出来,在心里萌发。
所以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和谐?毕竟父子俩见面时鲜有笑容,更别提笑意。
那样的话,也许有些事情是他父亲做的,和他毫无关系。
之前……是她错怪他了。
不对,司淼忽然一惊,她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那些事情真的不是他做的又如何?
她与他,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多想无益。司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温知煦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有些伤感地说:“算了,不说这些了。”
她打起精神,转移话题:“那些奖项,大部分都是in得的。当然,on也很出色,但因为身体原因,on参加的比赛并不多。”
“这些,比如日瓦瓦国际音乐比赛大提琴组冠军,伊白女王音乐比赛大提琴组金奖等大提琴奖项都是on得的,on最擅长的乐器就是大提琴;那些,比如帕尼国际小提琴比赛第一名;柴夫国际小提琴比赛一等奖;伊白女王音乐比赛小提琴组金奖等小提琴奖项都是in得的,in最擅长的乐器是小提琴。”
说到这,温知煦笑了笑,笑容怀念:“也许真的是缘分和巧合吧,我一直觉得这两个孩子和这两种乐器很有缘,连气质性格都是相像的。”
司淼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附和:确实如此。
笪临擅拉大提琴,气质性格像悠扬温雅的大提琴;
笪凌擅拉小提琴,气质性格像骄傲恣意的小提琴。
司淼跟着温知煦走过去,一一看过去,突然发现了盲点:“怎么小提琴奖项最多只到十四岁?”
每座奖杯、每块奖牌下面都被细心地贴了标签,注明是在多少岁的时候取得的,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发现问题——
温知煦手指拂过玻璃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轻叹一声,道:“因为十四岁后,in便开始着手接触家族企业了,没有时间再去参加比赛。而且,他……也不允许in再在别的事情上花费很多时间。”
毫无疑问,那个“他”指的便是笪父。
司淼抿了抿唇,心里五味杂陈。
尽管她没有体会过,却能想象的出来被迫放弃爱好的滋味绝不好受。
司淼不由得想,十四岁的笪凌,不得不放弃爱好,终日被束缚着去学习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时,心里会想什么呢?
他在学着理解财务报表的时候,会突然迸发出作曲灵感吗?他在学习规划分析的时候,会在想自己上次的技巧哪里还需要改进吗?他在参加竞标会的时候,会在遗憾不能去拍卖会上买下绝版小提琴吗?
他也曾长时间深陷身不由主中吗?
她从没有想过,原来她和他,也是可以有共同点的。
曾经的陈渺,就像花瓶中的花,被困着,被束缚着,只能按照别人的心意生长。父母让她如何,她就只能如何,不得违逆,不得反抗。
而绘画,是她来到国内,改名以后,才真正拥有的、可以自己自由选择、处理、花费时间的爱好。
那……笪凌呢?
司淼想起他得到那把珍贵的小提琴时的模样,心中有了数。
她没有放弃……他也从不曾真正放弃。
在这方面,她与他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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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屋里,高大的男人沉寂地在窗边站了许久,从天光明媚站到天色昏暗,站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