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翻身。
司淼神色冷淡下来,道:“第一,我现在不叫陈渺;第二,你们来找我没有用,这是你们自作自受,我当年从来没有说过会原谅你们。”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又补了一句:“第三,你们说错了,当年帮助我的,明明是阿临。”
听到前一句时,这些人还面色涨红地想要反驳,听到后一句时,却纷纷露出了茫然神色。
他们面面相觑,小声嘀咕:
“阿临?是笪临吗?”
“lin?Ling?华国那边的读音是这么读的吗?”
“当初那件事,温家——笪家两位少爷不是都参与了吗?不然我们哪儿那么容易就屈服。”
“对,我也记得他们兄弟两个都警告我们了,也都出手了。”
“陈渺难道不知道?”
有胆大的人就喊出来了:“陈渺,你竟然不知道当年笪家两兄弟都参与进来了吗?笪临和笪凌,都掺和进来过!”
“他们都帮过你!”
司淼感觉有人在往她脑子里灌水,让她的思绪混沌一片。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那人,难掩震惊,喃喃道:“什么……?你说什么?!”
隔着滂沱大雨,那人听不见她细若蚊呐的声音,仍旧自顾自喊道:“他们两人当年都收拾——都警告过我们!后来逼我们去道歉时,笪凌还亲自去了,就在不远处站着看,不然你以为当年我们那么容易就对你道歉了?还那么诚恳!都是他逼的!”
也许是觉得“收拾”让他落了面子,他临时改口,改成了“警告”,但司淼已经无暇追问这种细节了。
她猛地往前一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唇瓣颤抖,冷风吹来,让她连站都要站不稳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当年——当年有谁?!”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笪家两兄弟,笪临和笪凌啊。”
他恍然大悟般说:“我说,你不会把他们两个记成一个了吧?”
他想起之前听到的“阿临”,癫狂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笪凌,你也有今天啊!你费尽心思帮这个女人打压我的公司,逼得我破产,结果人家根本不念你的好!她甚至连你当年帮她的功劳,都记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她肯定也不知道你为了打压我们这么多人的公司、家族企业,一共损失了多少!”
他状若惋惜地摇头:“啧啧,付出这么多,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也不领你的情,笪凌,原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啊,还是个恋爱脑啊,真是太可笑了!”
他看上去已经半疯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边上有人怕他触怒司淼,已经着急忙慌地去捂嘴。
没想到这疯子的力气还挺大,猛地后退一步,又一把挥开了来人的手,哈哈大笑,一步一后退,最后猛然转身跑开了。
不多会儿,他就消失在雨幕中。
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司淼,犹犹豫豫不敢开口,小心觑她脸色,生怕她一个发怒,就彻底断绝了自己等人的唯一希望。
司淼却仍是恍恍惚惚的,周身一切似乎都离她远去了,周围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擂鼓般的心跳。
脑海中混沌的迷雾忽然被狂风吹散,露出藏匿其中的记忆碎片,贝壳似的铺洒在沙滩上,被记忆的潮水推举而上,等着被拾取。
她在一片零落中,不期然想起当年的场景。
枝繁叶茂的大树后,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微微侧身,凝神细听她那边的动静。
树身没有完全遮挡住他的身体,露出了黑棕的短发,边角还有点翘,带着少年人的张狂意气。
原来那是笪凌吗?
所以在教学楼救了她的确实是笪临,但是后来逼着那些人道歉认错的,却是笪凌。
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近似,而她当初以为那点棕调是光线的折射,却没想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她确实是认错了人。
在认错三年前,还有一段长达七年的错认时期。
脑海中的记忆之海仿佛被人抡着重锤狠狠砸下,砸的她神智晕眩,海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波涛翻滚,潮水磅礴。
司淼痛苦地捂住太阳穴,因着剧烈疼痛蹲倒在地,紧闭着眼睛,不知如何缓解这莫大痛苦。
记忆闸门被暴力破开,往事洪流倾泻而出,让她在浅淡浮光中想起了一切,错乱的记忆也被修正。
她想起来了,笪临早已在山崩中丧生;
她想起来了,这些日子陪在她身边的,明明是笪凌。
然而这清醒转瞬即逝,痛极的意识很快自发地开始描补。
虚假的记忆和真实的往事混杂在一起,让她迷失了方向,如一只迷途孤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她甚至快要分不清,这些日子陪她的,到底是谁。
在能把人劈成两半的极致痛楚中,她的意识猛地断片,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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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醒来时,身下已不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换成了柔软温暖的床铺。
司淼试着动了下手指,虚虚握着她手的男人立刻惊醒,从床边抬起头,惊喜地看着她:“淼淼,你醒了?!”
他的语气太激动,让司淼开始怀疑自己昏了多久:“阿临,我睡了多久?”
刚醒过来,人还是有些不清醒,昏迷之前的那丝清醒早已消失,她仍旧将笪凌误认成了笪临。
笪凌闻言,眼中神色黯淡下去。
他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她手背,回道:“三天。”
他都快急死了,这几天担忧的都没怎么合过眼,也就刚刚才稍微打了个盹,没想到司淼就在这一小会儿里醒了过来。
他懊恼地想,早知道就不打盹了。
“那些人呢?”司淼问。
“赶走了。”笪凌说,他的神色有些懊恼,“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找过来。”
看来还是他太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