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看见眼前之人的样貌时,他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 起先,他还愣了一下。但再盯着看了两秒,他的神经触电般陡然一热。 这,不正是九彻枭影的圣使,溪紫石?! “呵,别瞧了,爷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那天把你打残废的就是我。”溪紫石克服声音不自信的虚弱,装腔作势道。 素别枝瞪着他,好像脸上蕴含了很多表情,有很多话要说。 溪紫石见他这样,也暗暗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不论素别枝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至少不致一招落败那么没尊严。 但是,素别枝停顿好久,最终才回神一般喃喃道: “哟,这不是九彻枭影的圣使么?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我靠……!” 溪紫石被他瞬间嘲讽,脸色顿时变得跟猪腰子颜色相若。 “啊哈,是被炒了么?连茶费都付不起了,要不要这么狂地飙大话啊?”素别枝损人不止,连珠炮似的句句跟上,“刚才多亏我给你掏钱,这叫什么,以德报怨你晓得么?” “开什么三界玩笑?我是什么身份,岂能付不起茶费?”溪紫石不甘示弱,连忙从侧面的腰包里拿出整整一锭纹银,拍在桌案上,“锱铢必较,还你就是!” 说完,他颇感到一阵不悦,转身欲走。 但是,就在这时,身后素别枝竟然一把拉住了他,让他没能迈出茶馆的门槛。 溪紫石先是恼火,但是转念就大惊失色:他被素别枝激将法刺激了,差点忘了两人的怨仇! 同时,他顿时感到一股探测的真气飞速流入自己体内,顷刻间就再度返回。 溪紫石何尝不知道素别枝玩的什么把戏:“你……” 刚才一瞬间,素别枝探测了他的气海。这下他虚弱的情况已经被素别枝完全了解,他连吓唬一下他都已经成为空谈了。 溪紫石气恼得牙齿摩擦,但是面对素别枝,此刻被控制住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别慌啊,这么着急走作什么。”素别枝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阴惨惨的。 他忽而抬手放到嘴边,对天空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声音高亢嘹亮,显然还灌注了几分内力。 “你要叫帮手么?”溪紫石自忖必死无疑,冷笑着问道。 素别枝摇摇头:“你有点太高估自己了吧?就这拉跨的修为,我单手打你就跟玩一样。” 溪紫石短时间内连受奇耻大辱,实在是火冒三丈。但是他当然明白自己现在的水平,打又打不过,只能坐以待毙。 想到怀里的化骸丹,他还是不愿再动用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尚存,他就绝不能容忍自己再度变成那副模样。 既然素别枝看起来干掉自己的意愿还不甚强烈,他倒也可以看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再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不多时,只见一只通体棕黄的禽鸟远远飞来。 那小鸟身上花纹美观,远看就跟一文铜钱类似,甚是有趣。素别枝抬手接过,跟那小鸟低语几声,它就径自朝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溪紫石看着这样有意思的玩意,倒是很感兴趣。只是不知道此鸟主人是谁,素别枝又是在跟自己玩什么把戏? 他的疑惑持续了没有多长时间。过了没多久,只见从远处急急奔来一人,大概就是素别枝叫来的“援兵”了。 但是,当他看清楚来者的面貌时,他才感到大吃一惊。 这名急急奔来之人,还真不陌生。正是他先前曾经派遣过的悬金散客,宵万斛! 宵万斛如猛豹过林,扫过漫漫烟尘。直到茶馆门前他陡然停步,脸不红气不喘,令人惊讶。 素别枝见他来了,哼了一声道:“和钱有关的事,你是比谁都积极。” 宵万斛丝毫不理会他的揶揄,目光瞬间黏附在他身旁的溪紫石身上。 素别枝看到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溪紫石,也不愿自讨没趣,伸手把溪紫石推到前面:“要不是这货点名找你,我还打算就地处决你来着。” 他又抬头看向溪宵万斛,语气故作痞子的味道:“快点结账,你拿钱我拿命。” 溪紫石肩膀一抖。被素别枝这么一说,他顿时想起来,自己曾经和宵万斛有过什么承诺了…… 宵万斛也不啰嗦,直截了当伸出手:“给钱,算上利息,你拖了太长时间了。” 溪紫石看着他的手掌,一下想起来当时承诺的金额。 他顿时脸色有点抽搐,当时他确实有那些钱,就算没有也可以动九彻枭影的公款。但现在他刚到下界天,举目无亲,连队伍都没见到,根本无力偿还欠债。 宵万斛见他沉默,语气不禁生硬几分:“喂喂,不会想赖账吧?” 被如此质疑,对过惯了富庶生活的溪紫石来说颇为刺耳。 “咳,倒也难怪,他刚才连茶费都付不起了。”素别枝一拍手掌,恍然说道。 溪紫石见他们越说,眼神里甚至带上了对走投无路的恶人的鄙夷,不胜恼火地踢踢门槛,发出“咚咚”的声响:“我说,你们啊,不要臆想好么?” “那你还钱啊?”素别枝和宵万斛两人难得异口同声。 溪紫石虽然带了不少盘缠,但是肯定不足以补足宵万斛的天价酬金。他脸上闪过一阵红一阵白,拉高声调叫道:“先跟我说回馈结果,我才能付钱!” 宵万斛微微一愣。这话说得倒也不错。 素别枝也不主动离开,他虽然对此间事情不熟悉,但要是有什么情报,他也乐于被分享。 “随你,反正我这口刀,最喜欢的就是杀老赖。”宵万斛嘟囔着低头,从怀里摸索那份信封。 很快,他找到了那封被揉得皱巴巴的信封。经过这么多事,尚且能保存完好已经实属不易。宵万斛捏着抖了抖,把它递给溪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