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云歌的姿势是两臂松垮地环抱着,衣服看起来非常破烂。荼蘼轻轻拿开他的手,运用本门的疗伤法,给他非常缓慢地愈合伤口。 胸膛的地方虽然衣服破裂,但没有很多伤痕。荼蘼暗自庆幸,看来他们昨晚被爆炸推出去的时候还非常幸运。 忙活一通,赋云歌前身已经并无大碍。但见他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脸上微微涨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荼蘼见他面色有异,连忙抬手去摸他的脸。 但是这一碰之下,却让荼蘼吃了一惊。 赋云歌好像是发烧了,而且……看起来好像还非常虚弱! “怎,怎么回事呀……”荼蘼一下乱了手脚,慌里慌张地不知道干什么才好,“难道,难道是在……” 她忽然想到。既然前面没有伤痕,难道是在他背后?! 突然,就在这时候,她的眼角一下子看到了赋云歌的背后,枕着的软沙,渐渐渗出一抹暗红。 仿佛蝮蛇吐信,让荼蘼吓了一跳。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使劲把他翻过身去。怕他鼻子被埋在沙里,她又侧过赋云歌的脸,给他的口鼻旁边捧出一个用来呼吸的小沙坑。 这时,她才有心思把视线真正放在赋云歌的后背上。 然而,就在目光接触一瞬间,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只见……赋云歌的背上粘附着很多沙砾,而那之下的,则是大片大片的累累伤痕! 鲜血似乎已经止流,但结痂情况很不乐观。因为伤得太重,很多伤口因为接触江水的缘故开始流脓,满背看起来浮肿不堪。 荼蘼忽然想起来他开始时的姿势。心头一震,她身体一软,“扑通”跪坐在地。 原来,他们昨晚根本不幸运。自己没有受伤,只是因为赋云歌拼命保护的缘故。 他们昨晚被爆炸冲下大船,荼蘼很快就陷入昏迷。赋云歌当时忍着伤创,一路随爆炸残渣顺流而下,期间凶险除了礁石巨浪,还有那些速度极快的碎木板、石块等等。 其中凶险非常。幸而赋云歌始终把荼蘼保护在怀中,硬生生用脊背挡下危险,两人这才上岸获救,不至于溺死江中。 “云歌,呜呜呜……” 荼蘼看着赋云歌奄奄一息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成串滑下。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不会变成这样子才是。 但是,面对这么严重的伤,她却几乎什么也做不了。治疗胸前的一点伤就让她耗费了很多时间,要是继续慢慢治疗背后,不知道赋云歌还能不能撑得住? 荼蘼不断擦拭着眼泪,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晰。她的心里酸酸的,这样的荒郊野岭,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有谁……”她抽抽嗒嗒地抬头,憋足了力气,朝天上哭喊,“有谁能来,能来救救他呀!” 泣不成声,泪水很快滴落进沙子里。声音在江面上低低掠过,传回一点无用的回声。 荼蘼瘫软地差点侧身摔倒,她仔细听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一点别的人声。 赋云歌的脸越来越红,身上也开始发烫。他的眉头锁到一起,似乎遇到了怎样可怕的梦魇。 荼蘼见他状况恶化,心里一横,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她胡乱抹干眼泪,爬到赋云歌的身边,用袖子一点点帮他擦掉上覆的细沙。鲜血沾染她满袖都是,但此刻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她脸上摆满正色,尽管瞳孔深处还是害怕,手腕还是会微微颤抖。 她一定要救赋云歌,不管怎样,她都要救下赋云歌! 她紧张地咬着嘴唇,但很快就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继而是嘴唇的一点血味。 不管怎样,赋云歌一定不会死的! 四周浓雾不息,但天光由早晨的熹微变成中午的朗润。荼蘼衣服都湿透了,但赋云歌的伤还处理得不到五分之一,她还不允许自己休息。 远处就是一片森林,荼蘼清理完伤口之后,快步去采撷了一些止血的草药,放在口中嚼碎,一点点耐心地涂抹到赋云歌的背上。 清凉的感觉和草药的功效,赋云歌脸上的表情微微舒缓。但荼蘼感觉嘴里全都是草药的苦涩,柔软的舌头都变得麻酥酥的,可是一点都不好受。 她跪坐得两腿早都没了知觉,一站起来就麻痛得让她差点哭出来。但见到赋云歌的状况渐渐稳定,她也稍微感到放心了些。 最后一趟,赋云歌背后的伤口总算暂时无碍。 荼蘼累得平躺在地,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太阳穴缓慢爬下,但却是喜悦的泪水。 赋云歌的性命保住了,但还有不容忽视的病情。 荼蘼放下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有点不放心,她连忙回到赋云歌身边,探测了一下他的发烧状态。 除了发烧,他的气海同样亏空。此刻的他比之正常病人还要虚弱,想要调理恢复,仅凭自己的帮助还不知道要几天才好。 荼蘼感觉脑袋又嗡嗡疼了起来,主要是感觉自己好没用…… 她缓缓回去躺下。微风吹着微凉的水气卷动细沙,眼前虽然是一片血红,但血雾之下的自然,仍旧像从前一样静谧安然。 “唉……”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好愁眉苦脸地叹息。 身旁的赋云歌仍旧昏迷,也没有人陪她说话。荼蘼躺在软沙上面打滚,但还是感觉很无聊。 血雾弥漫,她身上一只面罩都没有了。虽然路过树丛的时候也有见到一些草药,但她现在并没有做那些的心情。 不过……她忽然扭头,看到了虚弱的赋云歌。 血雾对他必然会有影响,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荼蘼想了一下,觉得本来也无事可做,不如先去着手做两个新的面罩,再想别的打算。 事不宜迟,她一下子起身,朝不远处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