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毫不犹豫。事实也的确如此,正如他们中间相隔的,那道不散的涡流,现在掠重明舍弃指月归衡,又没了旁人相助,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劲风盘绕着掠重明周身,他的浑身紧贴着天火的颜色,用来保护自身。 听着鬼啸长渊穿透风压的声音,掠重明皱了皱眉。 “我在想……你的仇恨,已经让你太扭曲了。”掠重明直言不讳自己的想法,“当年之事,竟然为八百年后的灾难埋下了种子,我没有想到。” “这叫轮回。”鬼啸长渊冷声,每个字都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人族的丑恶,正是这八百年一劫的滥觞。而像你这样自诩的正义使者,不过是一批伪善的刽子手,罢了。” 说着,他的眼中浮现出当年的惨状。他的眼角微微一眯,好像心头阵痛。 他怎么能不痛。从那时到现在……多么难以想象,已经过了八百年。 这八百年,他把自己浸泡在仇恨当中,没有一天不是为了今天的复仇所准备着。他无一日不在痛苦着,而今日之劫难,正是他要把这些痛苦,原封不动还给令他厌恶至极的人族! 轻轻动了一下手指。他不想再聊了。他的伤疤好像被眼前这个人洞穿了一般,他厌恶他! 掠重明感到一阵压迫感,当即决定先行牵制。他已经不能再来一次那样的强招对抗了,他的气海已经快要枯竭,如果再运天火,恐怕就会自毁元功。 天一行纪,陡然转瞬间,与九黎鹿弑擦出一抹亮眼灼烧的星光。两人无比贴近,互相的瞳孔里,都能看到自己决然的神情。 ………… 距离塌陷的谷口尚有一段距离,水波荡漾,黑潮涌动。 数舟深入,之前已经相距甚远。赋云歌和东方诗明踩上船头,看着蒙昧混沌的前方,不禁绷紧心弦。 两岸的山峦,好像捧拢的手掌,看不清天空的颜色。白烟缭绕在船头,低低拂过不安的水面。 看着前方如水鸟一样敏捷的船驶过一道弯弯绕,再也看不见了。赋云歌叹了口气,苦于自己的船不够快。 东方诗明在他旁边,眼神中掩盖在镇定之下的,是同样的急迫。 “快要到了。”东方诗明反倒先来安慰赋云歌,手掌在膝盖上轻轻摩挲。 赋云歌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是同样深灰与浅灰斑驳的霾。来路被水雾掩盖了,只能看清船尾舢板周围一圈圈细小的浪花。 龙陶本来在船舱,可听东方诗明说的话,他也有点急促,慢慢起身,掂着龙头戟走上前来。 船身一阵微微晃荡。龙陶稳住步子,船很快就不晃了。 “这是……到哪里了?”他看着前后一片瞢暗,似乎总觉得欠一盏船灯。 东方诗明说:“距离血雾源头,还有一刻间的路程。” 这自然还是赋云歌不断地用真气为船只加速的结果。现在刻不容缓,哪怕用尽他的浑身解数,也在所不惜。 自然,这也是有满天白烟为他弥补真元的缘故。否则漫长的这段水路,凭借他一人的真气,到这里无论如何也该耗竭了。 “好算有师父和醉尘乡他们,希望他们赶得上。”赋云歌喃喃道。 很快,他们的船也到了水路的弯绕。驶过这一段路,距离决战的腹地就更加近了。 然而,就在这一顷刻,他们忽然看到远处的天空,陡然再度一暗! 好像滚散的流烟,那种气场令他们——即使还有近百里之遥,仍然感到来自灵魂的震慑! “不好了。”东方诗明顿时咬住嘴唇,“看来,鬼啸长渊已经被逼上极端了。” 赋云歌和龙陶听了东方诗明的话,纷纷震惊地再度抬头去看。 短短时间,只见满天黑暗,已经飞快地绵延开来。 如同无明的极夜降临。 ………… 同时,三山各地上空,高悬峙立的三尊谷天神农鼎,蓦地光芒一黯。 “嗯……为何神光减弱?”天哲峰上,律定墨眼神不安,好像内心亦有同感。 宿九琴著步走来,同样不解其中道理。 “莫非是它力量耗尽了。”琢磨了片刻,宿九琴不很肯定猜测。 律定墨对此也不置可否。如此神器定然有它的道理,贸然做出动作,恐怕适得其反。 而相似的情况,也在深深雪漠当中,收敛了连缀雪空的紫光。 玦同君与狼尘烟本在各自盘坐调养。看到如此异状,同样不晓得其中缘由。 ………… “老哥……老哥!”西山主峰,荼蘼的声音饱含着着急,“你快来看呀,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巧,翠荒城已经传授完柏无缺修炼的精要,两人正在返回。听到荼蘼这样讲,翠荒城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翠荒城刚要问,忽然看到变得黯淡的大鼎,忽然停住了。 荼蘼跑过来。见到老哥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翠荒城只是迟疑了几秒。很快,他一把抓住荼蘼的手腕,飞快地朝山顶跑去:“快跟我来!” 柏无缺见状,也连忙紧随其后跟上。 很显著的变化。就算是他也能看得出来,就在一切依然的半空,大鼎纵然依旧稳稳伫立着,但那傲然而温和的光辉,此刻却已经大打折扣。 ………… 而在遥遥对面,老鹫山外,一声巨响倾天,无数山头彻底被夷为平地。 随之,是几道飞快陨落的身影。好像流星坠下,鏖战到这里,无人不豁上一切。 本来,刚才的近身生死战,掠重明九死一生。只是在最后的关头,两条锋芒划破长夜,联袂而来,声声玉碎! 也正因此,两人之间越蓄越浓的力量,就此被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