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即使千实再三保证那菜末只是用香菜捣碎的调料,悠悠转醒的小芜还是抽抽泣泣地逃回了小溪里。
鬼知道这一夜,她都梦见了什么。
成千上万的小芜萍们纷纷从她的嘴里爬出来,控诉她为何要骨肉相残。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活在这种阴影之中了。
嘤嘤嘤,依依哥哥,那小药材太可怕了,小芜没用,是小芜对不起你!
于是当天花园里来了另一位客人,哦不,这回,他自称是千实的助手——珍珍。
珍珍是只威风凛凛的大鹅。
也是魔宫里的保安队长。
珍珍扬起高傲的头颅,看千实如同看一颗小白菜:“千实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提。包括鹅肉。”
“……”
在珍珍锐利的目光中,千实弱弱道:“其实可以叫小芜回来的,我可以……”
“向她忏悔”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珍珍打断了。
“哦?”珍珍语调带上了几分讥讽,颇有几分像丰之的口吻,“千实姑娘是想吃辣炒芜萍吗?没问题。”
“等等等等!”千实大惊,这大鹅是怎么把小芜和菜联系起来的啊!
千实阻止道:“芜萍肉小易塞牙,还是算了。我想吃,吃……”一边说,一边眼睛开始乱转:“要不,来点凉拌易华草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千实有些委屈,“这易华草不是挺多的嘛。”
“花园里的一草一木,皆大王所有,怎可随意采摘?”
那你刚还说要辣炒芜萍……
千实被珍珍连吼带吓,已经没了点菜的心思,珍珍便叫狗精乖乖给他们送饭。千实本以为大魔头他们会为难她,会送一些残羹剩饭什么的,没想到这些饭菜,居然,居然还不错?
有肉有菜,荤素平衡,还冒着热气。
千实睁大了眼睛,凑上去嗅了嗅,居然还很香。
珍珍冷冷道:“可还需要为千实姑娘试毒?”
“不用不用。”千实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抄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她嚼了嚼,有些惊喜道:“嚯,这鲤鱼做得真好!”
珍珍闻言有些得意地仰头:“这道菜是我点的。”
影像外的依依在破缸子里甩着鲤鱼尾巴,面无表情地质问丰之:“为什么是鲤鱼?”
丰之撑着头闭目养神。
依依把目光移向了梦梦。
“……”梦梦顿了一下,道:“珍珍向来不拘小节,应是忘了嘎。”
影像内的大鹅还在孜孜不倦地向千实介绍这道菜:“我特地交代心心把里面的刺都拔干净,不然你……咳不然卡到我就不好了。”
千实星星眼夸他:“珍珍真厉害!”
“嗐,哪里哪里。”
依依趴在缸边,眼睛死死地盯着影像里的鱼肉,叫住要去拉屎的梦梦:“今晚我要吃烧鹅,毛记得拔干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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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实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被戳穿了。
吃饱喝足,当她站在花园的中心,在珍珍的面前一脸肃穆,气沉丹田,化指为兰,置于眉心,要释放她的润泽之气时——
“别装了,我知道你站着不动也能养草。”珍珍抱着翅膀凉凉道。
“……哈哈,”千实面上一僵,化成兰花指的手顺势将中指弹了出去,“哎呀,我面前怎么有只苍蝇在飞啊,哈哈哈哈……好烦人的呢哈哈哈哈……”
珍珍斜睨了她一眼,找了块高地,挥了挥翅膀,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去那里站站。”
千实愣愣地站了过去。
不一会儿,珍珍满意地点点头:“嗯,去那边。”
千实呆呆地挪到另一边。
“嗯,就是这样。”珍珍状似不经意地瞅了眼茂盛的易华草,十分满意道:“今天,你就沿着这条小溪,一路站过去吧。”
按照这个进度,没几天大王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易华草了。珍珍心情十分愉快,翘着二郎腿当起了监工。
千实麻木地转头,目光顺着小溪望去,没能望到尽头,瞬间泪流成河:“珍珍,不,珍大爷,这个工作量太大了,小药材……咳,小千实干不了呜呜呜……”
珍珍冷哼一声,原本想严酷地拒绝她,却惊愕地发现,千实身边的花草竟随着千实的哭泣而变得有些萎靡了,他有些傻眼了,忙道:“停停停,别哭了!”
哭得正投入的千实没有理他,把头扭到另一边继续哭。
伴随着千实的哭声,刚抽出嫩条的易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发黑,难以转圜。
眼看着周围一圈的草都要归西了,珍珍急得都快给她跪下了:“姑奶奶别哭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想站就站,想躺就躺,我,我还能驮着你走,我还能给你做羽绒被!”
千实抽抽搭搭地问:“真、真的?”
珍珍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
“呜,珍珍你真好。”
珍珍老泪纵横。
奶奶的,从拿捏到被拿捏,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珍珍心疼地捧着易华草的枯叶,眼巴巴地望着千实:“能救回来吗?”
千实很诚恳地点头:“能,就是……”
“就是什么?”
“我得开心起来,这草才好得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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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一个身躯伟岸的男子一手捏住一女孩的下巴,一手握着某个物什,在落日黄昏中投下令人脸红心跳的剪影。
“吃不吃?不吃可别逼我用强了。”
“呜,珍珍,这个我真的不想吃……”
化成人形的珍珍有些不耐,忍住将女孩按在地上的冲动,粗鲁地把物什往女孩的嘴上怼,一边怼一边露出邪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