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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朝露(2 / 3)

他的脸颊冰而湿。

“……谢谢你、谢谢你。”

宇智波弥安蜷缩在我的指尖。不断有鲜血从唇中溢出,打湿洁白的枕巾。他依旧倔强地,堪称执着地喃喃:

“感谢您……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已经、别无……”

“……”

………

…在那之后,我常待着的地方,便成为了南贺神社。不过一月,族长领着人,搬空了好几个书架,将建筑里里外外大肆修整了一番。

渐渐地,没有人再直呼我的姓名。他们总是在阶下,温顺地低下头,露出这具身体中脆弱而致命的一点肌肤。

我有想过与谁交朋友。同龄的女孩子,年长的女性,安静清秀的少年,温和的男性,但无论是谁,面对我的亲近,总是惶恐多过了惊喜。看着他们的脸,一种古怪的错觉也因此在我的脑海中扎根,仿佛我已脱离了人类的躯壳,是高坐在庙堂之上,无悲无喜的慈悲神像。

对神明的爱是敬畏的爱,是崇拜的爱,是愚昧的爱。人们询问我问题,却并不期待答案。因为上位者的话语,无论正确与错误,都会成为时代不可分割的铁律。他们看着我。用那一双双黑色的眼睛,湿润的眼睛,流血的眼睛。

只等着我张开嘴唇,吐露哪怕一字的箴言。

在那个时候,能真正地,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我面前的,竟还是只有族长一家的人。田岛不说话,时常像个哑巴。只是在第一次踏足这座神社的时候,用被雾水打湿声音,喃喃着:

“对不起。”

好半天,我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他低着头,在案桌的面前,鬓发上闪着春露的浅浅和光,柔软地垂下。他的睫毛,也跟着头发一起,轻轻地、柔软地垂下。

“……你不该说这句话。”

我看着他。我看着很多、很多的人。他们真的很相像呀。他的头发与妻子相似,他的面容与妹妹相似,他的眼瞳与孩子相似……然后呢,我们好像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杀死陌生人,那把刀兜兜转转,刺入的、却又总是爱人们的胸膛。

你应该向那些人低头。

向那些死在你的刀下,血淋淋的孩子们低头。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用微不足道的东西交换了暂且安稳的生活。在这个落后野蛮的时代,这是何等珍贵的事物呀……我吃的每一粒粮食,穿的每一件衣衫,都是残酷结下的果实,可它们到我面前时,早已在水中洗过百十遍,只显得纯洁无暇,透明无辜。

“我知道。”

宇智波田岛说:“……我知道。”

他闭上了眼。于是、任何人都无法看清那张脸上的表情了。

斑来的次数不太多。他忙碌于学习各种各样的事务,战斗的技巧、管理的方法、灵活的头脑……然后呢,像是敛翅的小鸟一样,俯在我的膝盖上,蓬松的长发有着羽毛的柔软质地。

“总是有那么多事情。”

他的声音掩盖在鲜红的布料下,闷闷作响。

“总是在打仗。”

是啊、是啊……总是在打仗。在南贺神社重修的一月后,我参加了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集体的葬礼,淅淅沥沥的秋雨绵延不绝,打湿了泥土与家人的脸颊。安魂曲是怎样唱的?祷词是如何说的?我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只记得,并在这之后也常常看见。湿漉漉的黑发,湿漉漉的伤口,湿漉漉的黑眼睛。

他们注视着我。他们说。

祂们说。

「我已经别无所求。」

在那之后,我才终于、又一次与泉奈见面了。

因为总是在打仗。开了眼之后,青涩美好的童年也随之永远地逝去。我端坐在阶上时,见过他的兄长与父亲,也能闻见那无处不在的猩红锈气。

他站在雨幕里。远远的。

他站在雨幕里。像个哑巴。

那被雨水浸泡,还未成熟,清秀到纤细的少年面容,苍白得犹如自黄泉途中奔逃的幽灵。有那么一刻,我以为那是没有伤病的纱树,找回眼睛的望有……但他站在那里,他的眼睫与嘴唇带着活人才有的不安的与颤抖。于是,我迟迟地反应过来——

那是泉奈。

他看着我,细雨留下的残秽盘旋在他的面颊上,凝成一颗又一颗悲泣的泪水……不,他没有哭呀。只是在这雨水中,在死人们的注视下,一切都会被盖上灰色的阴影。笑容变成平静,冷淡变成麻木,血藏在土壤里,咕噜噜,冒泡。

我看见了亡灵们活在人间的梦。

“泉奈。”我记得我要做的事,“泉奈。”

如果我爱他。如果我的恋情就此绽放。在被宇智波簇拥着的此刻,我是否该感到沸腾的不安呢?我不明白。我忘记了的过去只会一味的耳语: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我本就该不懂得爱,也本就该为俯瞰而迷茫。

那么,此时此刻,我该说些什么呢?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在御神铃脆冷的响声中,在赤袴的巫女服变成黏湿的暗红之时,我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我从主持的台上走下。

族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闭上眼睛。少族长也没有说话,只是讶异地张了张嘴。你呢、你的睫毛上凝着一滴雨水,在抬眼的时候,不堪重负,掉在了我的手背上。

“对不起。”

宇智波泉奈对我说。

又一滴雨水从他的睫毛间掉下。滚烫无比。他的眼睛里下着比这更为汹涌、更为嚎啕的水露。

雨啊、雨啊,你何时才会停下呢?

雨啊、雨啊,你永远都不会停歇了吗?

“对不起。”

他的嘴唇被洗去了血色。

“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有某种不可被知晓的痛苦长出了新芽,急不可耐地从寄生的内脏中汲取养分。泉奈捂着脸,嘶哑的低喘却还是不断地,自那苍白的双唇中暴露:

“对不起。”

你做错了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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