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时也看见林远辉了。
他始终跟在队伍后面,不远不近,暗中窥视。
叶小姐记忆里的林远辉,也是个很奇怪的人,相比于对叶獬的亲近,叶小姐对林远辉更多的是忌惮。
即便这个叔叔对她很好,总是温声细语,每年生辰都会为她寻来世间罕见的精巧玩意儿,但叶小姐对他始终有几分忌惮。
叶珺也能理解她的心思,林远辉这个人,和陈贤机一样,都是表面正派,其实暗藏心思。
但陈贤机段位低劣,轻易便能看穿,林远辉比他厉害许多,除了那日劫灵车,便再没露出其他破绽,还接替了叶植施粥的善举,在百姓中留下了好名声。
这个人很危险。
阮舒将林远辉的嫌疑告知了晏生。
出乎她所料,晏生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甚至微微垂眸,似乎早就料到。
阮舒质问道:“师兄,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晏生不言,微微攥起了拳头,说:“这几日,我一直在盯着林远辉。”
阮舒不解:“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我们?”
“我想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晏生抬眸,轻叹一声。
“为什么?”阮舒更加不解。
“因为……叶珺。”
“其实那日,我并不是听到了叶珺父亲的呼救才下去救人的。”
他们御剑而行,穿梭于云层,耳边疾风呼啸,叶植身中剧毒,声音微弱,其实他们根本听不到呼救的。
所以当晏生说要下去的时候,其他是疑惑的,后来也只当晏生五感超群,没有去细想。
没人知道,他是因为看到了天上落下来的一缕光球,擦着他的肩膀划落,像有人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
那触感十分熟悉,过电般通过晏生的心脏,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强烈的呼喊,似乎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晏生不受控制地降落,见到了枉死的一家三口,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叶珺。
本能的求生意志让叶珺抓住了晏生的手,那个瞬间,熟悉的触感再次袭来,晏生着了魔似的用自己的修为封住叶珺的心脉,抑制毒素的蔓延。
他想要叶珺活着,那一瞬迸发出的强烈欲望,驱使他救下了叶珺。
而后的每一次接触,他都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因。
“这或许和我的身世有关。”
晏生说完原委,轻轻叹气。
阮舒心底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了,原来师兄还没放弃寻找他的父母。
“师兄别急,如果你对叶小姐……我们可以把她带回慈云山去!”
阮舒握拳,发出土匪发言:“我看叶小姐也不想待在这里,我们把她带回去,当嫂子!”
晏生手背在她头上虚敲了一下:“你这话要是被师父听到,又要关你紧闭了。”
阮舒无所谓,“我关禁闭比我上课还勤,我又不怕。不过,叶小姐她只是普通人。”
她指了下自己的眼睛,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阮舒的双眼奇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晏生神色有一瞬的失望:“普通人也很好,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阮舒走了,带着黄蒙和傅棠去林远辉家中查探,晏生来到叶珺的院前,驻足凝望。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找寻自己的身世,他修炼数百年,抛弃他的父母怕是已经入了轮回。
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再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叶珺的到来,所以她要好好保护她。
*
丧礼结束后,叶珺回了叶家,为他们守孝。
三人死得蹊跷,官府那边查不到一点线索,日日在叶獬家附近监视着,也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这桩案子久久未能结案,也不能怨官府没用,毕竟谁也想不到空蒙镇藏着一只大妖怪。
叶家的下人跑了大半,家主横死,叶家的生意在叶獬手里也做的平平无奇,叶獬正考虑着将那些布庄商铺都卖出去,他们手上的钱财也足够他们活几辈子了。
但镇上唯一有实力买下这些东西的,也只有林远辉。
叶獬与他生出嫌隙,并不想卖给他,家中无人可议,他便来找叶珺商量。
叶珺嗓子还未好,药日日吃着,也天天在花园里练嗓,但还是嘶哑得像暮年老牛。
“叔叔若是无暇打理,卖给其他人便是,镇上也不止一个林远辉。”
“你不知道,镇上那些商人,多多少少都和林远辉有牵扯,就算卖给他人,最后也会落到林远辉手里。”
“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州中的商贾?”
“是我无能,州里还真没几个认识的人……小珺,你从小就聪慧,耳濡目染,打理生意肯定比我要强许多,你有没有打算接手家里的生意?”
叶珺摇头:“叔叔,我不打算留在这里。”
叶獬惊讶:“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随着晏道长他们回慈云山。”
叶獬大惊,从凳子上站起来:“这、这怎么行呢!他们是修行之人,和咱们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们和他们才相识几天,虽说他们救了你,但我怎么能放心你跟着一群陌生人离开?”
“叔叔,你听我的嗓子。咳咳。阮舒说,如果这里治不好,只能回山上找他们师父。”
“好不了便不治了!又不是不能说话,就算嘶哑些,我们也是能听懂的。”
“可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的家人死在这里,我的未婚夫在这里与人通奸,如今我又伤了嗓子,不知有多少张嘴在背后议论我,我也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就算不跟他们走,我将来也是要离开这里的。”
“那我陪你一起,我们搬到国都去,我会请名医治好你的嗓子,我和你婶婶会为你择良婿……”
“我不想嫁人,叔叔,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想再把有限的生命放在虚无的爱情上,一辈子关在宅院中,我想看看不同的风景。”
“……”
叶獬不再劝说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