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慧气势若了些:“我不晓得哩,你要是不要,你拿出去还给他吧,他宿舍又不远。” 看来她不愿意拿了。 苏玉禾呵呵笑了声儿:“你不会是收了他什么好处吧?” 王秀慧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跳起来:“你胡说什么!” 苏玉禾:“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好,既然不愿意拿出去,那就都给你吧。” 说着,苏玉禾把那袋煤球放在王秀慧睡的这边炕边。 王秀慧属于家庭比较困难的,天气没冷时她就囤了不少木柴留着烧炕过冬,就算有煤炭的票都寄回家里,看着那袋煤,说心里没想法是假的。 她沉默着,眼竹子滴溜转了几圈:“你真不要这个煤?” “不要。”苏玉禾肯定道,看王秀慧喜上眉梢的样子,她说,“不过下次见着路知青,我会跟他说明,这煤炭可不是我用了,免得他到时候赖上我。” 王秀慧僵着嘴角。 要是路建荣知道她拿东西进来,最后自己用了,不是得罪他了? 那不行。 她嘴角耷拉着:“苏知青,你这是为难我。” 苏玉禾一脸诧异:“你也知道为难啊?那你拿进来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就是在为难我吗?” 王秀慧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家境那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们有钱的就是看不起我们穷人?” 现在的年代是越穷越光荣的,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要是坐实了,对苏玉禾影响很不好。 苏玉禾看着她:“你又打什么心思想往我身上扣帽子?我从来没说我家里有钱,也没有看不起你,我对象也是穷人,但他人穷心不穷,你收了路建荣东西,帮他做这些令人反感的事情,就算被人看不起,也是你自己自找的。” 许云在一旁心里嘀咕,江凛可不穷。 要不是今天看见江凛掏出大团圆,以及在江家吃了顿饭,她都要相信苏玉禾说的话了。 王秀慧被苏玉禾一通话砸下来,一时间忘记反驳苏玉禾说她收了东西的话,伸手抹了下眼睛:“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了一块煤,不过就烧半天而已,说的我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宿舍里一直没出声的另外一位知青孟欣,像是看不下去开口了:“是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要跟王知青计较了。” 苏玉禾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计较,要是她帮你随便收了别人东西呢“还是你讨厌的人,你心里膈应不膈应?” 许云和苏玉禾关系好,既然别人搭腔,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她附和苏玉禾的话,就是那不是什么时间吗 孟欣一噎,没再开口。 苏玉禾看着王秀慧:“话就放在这里了,你爱还不还,反正以后别乱帮我收东西。” 趁着宿舍里四个人都在齐,苏玉禾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跟路知青还有罗知青矛盾很深,跟他们接触会恶心,所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请你们不要帮着拿进来。” 许云经常和苏玉禾走一起,这话怎么听都是说给另外两个人听的。 起码在另外两个人心里是这样,王秀慧和孟欣尴尬的说不出话,总觉得苏玉禾这话就是在内涵她们。 宿舍里大约安静了十多分钟。 王秀慧突然哼了一声儿,往苏玉禾这边看了眼,看着很冲的样子拽着那袋煤出去了。 许云看着苏玉禾,压低了声儿:“瞧,拿出去了。” 没两分钟,就听到王秀慧在外面喊路知青的声音。 后来再说了什么,苏玉禾她们听不清了。 王秀慧再次进来时,苏玉禾往门口看了眼,正好对上王秀慧怨恨的目光。 苏玉禾眨眼,不知道她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跟和苏玉禾结仇了一样。 只见王秀慧从她炕边拖拉块煤球出来,拎着出去了。 苏玉禾和许云互相对视了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强忍着笑意的样子。 看来王秀慧是被路建荣把给她的那块煤要回去了呢。 王秀慧占不着便宜了,自然怨恨苏玉禾了。 不过那路建荣也真够小气吧啦的,给的一块煤球,还有脸皮张嘴要了回去。 …… 十月底,大江村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很大,江建国等几位公社领导班子给社员放了一天假休息。 第二天起来,整个世界洁白得寻不出半分别的颜色。 这雪下得真大,纷纷扬扬,搅出寒意,有经验的老人说,这雪要连着下好几天呢。 公社就休了一天,后面顶着雪干活儿。 下雪天都得出工,雪厚厚一层,干活工具已经不是寻常的铁锹铲了,而是还车过了洋镐,不然干不了。 苏玉禾带着厚手套的手,双手握着洋镐,费劲儿巴拉地刨着雪地。 苏玉禾头上的羊毛帽堆了层雪,许云走过来,帮她把帽子上的雪拍掉:“温度慢慢高了,别留积雪在帽子上。” “啊?”苏玉禾摘下帽子,晃了几下,没有了雪才重新戴了上去。 “好冷啊。”苏玉禾吸着气儿,真难熬。 许云经历过几次这个冬天,都快要习惯了,但还是附和苏玉禾:“是啊。” 果真如许云所说,中午温度高了。 地上的新雪化了不少,雪融化的时候体感温度更低,苏玉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手里的活儿根本不能停,这时候还有代表出工意志的三字经:“……头拱地,意志坚。下大雪,北风寒。天大冷,人大干。……” 大家都是穿着棉鞋,雪一化,冰冷的雪水渗进去,脚都冻僵了。 苏玉禾一样,她人都冻得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