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爱华怕吕传珠闹起来不好看,拍了拍旁边位置:“这不是给你留了位置了吗?珠珠,赶紧来坐下。” 吕传珠冷哼一声,还想要发作,吕老太一个眼神过来,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下。 在院子里就看见了江凛,那时候她心思还在院子里。 这会儿坐下来,发现自己旁边是江凛,一张俊脸离她不到一米远。 先不说别的,就是当着这么个长相出众的男人,吕传珠下意识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 匆匆看了眼江凛后,被那跟城里男人不一样的气质惹得多看了几眼。 瞬间,腰杆板直地坐着,微抬着下巴,争取把自己最好看的侧脸露出来。 她眼睛落在菜色上,目光闪了闪,桌子上五六个菜,竟然还有两盘肉。 她以前听说,村里人都吃不上肉的,每顿杂粮米或者黑面玉米面都是很好的了,有的人只能啃树皮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指定是咬牙做出来,用来充面子! 蒲晋南想要说话,但是全程一直被吕老太带着走。 吕老太捏着一双筷子,问蒲阳伯:“蒲先生以前在哪里捡到我们家晋南哇。” 蒲老头那么多年,听到的称呼是“蒲师傅”“蒲老头”,就是很少听人喊自己蒲先生。 他嘶了一声儿:“山里,就是附近的山,具体是哪里,老头子也忘咯!” 吕老太放下筷子,拿手帕出来,擦眼睛,哽咽着:“真是老天爷保佑哟……” 蒲阳伯忽然不咸不淡地笑了下:“也就是命大,再晚两天,不被冻死,也被豺狼叼走了。谁那么恶毒,把一个小娃娃丢山里去呢!” 吕老太擦擦眼睛:“都怪我,当年大家都不在家,我没看好人……” 江凛吃着东西,看吕老太一直在抹眼泪,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还是决定插句话:“先吃吧,饭菜都凉了,有什么话,等下去院子里坐着好好聊。” “对,先吃东西。”叶五月看了眼江凛,觉得关键时刻还得靠表哥。 别说江凛,老太太说一句擦一下眼睛,叶五月也不敢吃。 吕传珠自认为是接受新思想教育的进步女性,又是文工团的人,接触的人不少。 跟男人坐一桌吃饭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忽略。 看江凛长的模样比她在城里见到的都好,个子也好,城里的都喜欢穿衬衫小皮鞋,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他一件普通外衣,里面一件背心,都能穿出气势来。 吕传珠瞥了眼江凛优秀的脸,难得收敛起脾气,小声问江凛:“你是谁啊?” 江凛腮帮子鼓着,听到吕传珠跟他说话,只是顿了顿,看都没看吕传珠,当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饭。 吕传珠没得到回应,以为江凛是没听见,加大声音又问了遍儿。 这次叶五月听见了,她笑着介绍:“这是俺表哥呢。” 叶五月想问这女孩子是谁,进来那么久没见介绍,老太太似乎一直不想说这个女孩子。 看吕爱华那个样子,叶五月觉得应该是吕爱华的女儿。 刚才江凛跟她讲了,老太太是蒲晋南奶奶,男人是他亲爹。 吕爱华呀一声儿:“忘记介绍了,晋南啊,这是你小妹,今年十九了,人还小,不太懂事儿,多担待着点儿。” 叶五月:“比俺小一岁呢。” 吕老太:“十九还小呢?放普通人家都能结婚当妈了!整天惯着的臭毛病!” 吕传珠被吕老太这么说非常不高兴,但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撒脾气,她咬牙切齿,捏着嗓子,像是受了大委屈一样:“爸爸!” 吕爱华知道自己自己儿女随他们亲妈,跟自己亲娘不对付,但当着外人的面儿,他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他只能安抚吕传珠,把桌子上的鸡腿夹给吕传珠:“珠珠乖,吃个你爱吃的鸡腿。这是来找你哥呢,咱们听话一点儿。” 吕传珠装作不知道:“什么哥呀!我哥不是在家里吗?” 蒲晋南看着那个鸡腿,早知道给这么个人吃,做饭的时候还不如让叶五月吃掉。 吕爱华安抚着吕传珠,江凛继续大口吃饭,看了眼旁边忧心忡忡的叶五月,含糊不清道:“吃啊,愣着干嘛。” 叶五月看蒲阳伯也在低头吃饭,跟蒲晋南互相看了眼,抿了下嘴,这才端起碗筷。 吕爱华把吕传珠哄好时,桌面上的饭菜都下了一大半了。 吕传珠:“……” 这些人是饿死鬼投胎吗? 吕老太拿手帕擦了擦嘴:“哎呀,这顿饭吃的真舒服,都是五月的手艺?” 刚才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叶五月的名字。 叶五月笑着点头:“还怕不合您胃口呢。” 她吃的七八分饱,看老太太擦嘴巴了:“您吃饱了啊?” 吕老太:“饱了咯。” 叶五月站起来:“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不用,”吕老太摆手拒绝,“我已经喝了一碗汤了,不喝那么多水了。” 她搀着桌子要站起来,叶五月跟着站起来。 吕来太摆手:“你们吃你们的,我出去坐会儿。” “没事儿,我吃饱了。”叶五月笑着说。 吕老太迟疑地瞥了眼叶五月的碗,里面还有小半碗米饭呢。 叶五月注意到她的眼神,把碗往蒲晋南旁边推了推,蒲晋南拿起来倒自己碗里,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吕老太哎一声,朝叶五月伸出手:“那咱们上外边儿坐着。” 蒲阳伯江凛也吃好了,蒲晋南吃完五月剩下的那两口,也吃饱了。 不过蒲晋南没有出去,因为桌上只剩下他跟吕爱华父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