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几人才到医院。 还是上次的省立医院。 真是巧合,刚进去就碰上了曲诚。 曲诚见到苏玉禾又惊又喜,还有些紧张:“苏同志?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 江凛如同宣誓主权一样,一手揽着苏玉禾的肩,一手扶着苏玉禾的手,好似她是易碎物品一样。 江凛在苏玉禾开口前,漫不经心说:“走慢点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曲诚以为苏玉禾只是长了点肉,没想到怀上了,勉强笑了下:“你怀孕了啊?恭喜啊!” 苏玉禾笑着说了谢谢。 苏玉禾发现怀孕,也是在这里呢,只是当时曲诚不知道。 江凛带着人找到吕老太病房。 吕老太睡着,只有蒲晋南坐在旁边,抱着手发呆。 蒲晋南看见苏玉禾跟江凛,脸色一正,人也坐直起来。 还看见了他们身后跟着的轶奴。 蒲晋南的哑症就是被轶奴治好的,觉得轶奴非常厉害,医术精湛。 他眉眼浮了丝喜意,语气也泄出几分欣快:“嫂子,你们来啦。” “嗯。”苏玉禾点头,低头看着躺着的吕老太。 这么一看,吕老太的脸色有些发灰,脸上更是消瘦了不少,跟记忆中上次见面,状态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苏玉禾当即伸手去给吕老太号脉。 三五分钟后,苏玉禾脸色微变,扭头看向轶奴。 轶奴脸色不变,但是对苏玉禾点了点头,表明苏玉禾没看错。 轶奴不用出手号脉,一眼就看出来了吕老太的状态—— 浑身透着死气。 显然是气数要到了。 蒲晋南看见苏玉禾脸色,心咯噔一跳:“嫂子?你看得怎么样了?” 苏玉禾有些不忍地看着蒲晋南,突然有些同情蒲晋南。 蒲晋南幼儿时期被丢弃,现在找到亲人,唯一一个全心对他好的吕老太病重…… “医生怎么说?” 蒲晋南微微摇头:“检查了说是老毛病,只不过奶奶最近越睡时间越长,精神萎靡。” 苏玉禾抿嘴:“你要听实话吗?” 蒲晋南愣了下:“……当然。” 苏玉禾终究还是开口了,很委婉地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脏器什么的衰老到极限,加上气急攻心,直接加速了器官衰竭……大概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蒲晋南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张了张嘴,不敢相信:“不可能,不会吧!奶奶前段时间看着精神抖擞的很,哪这么快……” 苏玉禾微微叹息:“也许那是看见你,状态才那么好。” 蒲晋南坐回椅子上,耷拉着肩膀靠在椅背上,还是不敢相信。 怪不得老太太一定要让他回来,还把老房子给了他…… 原来吕老太早有准备。 沉默了许久,蒲晋南搓了搓脸:“还有多少日子?” “十天左右吧。” 蒲晋南捂起脸,没说话。 苏玉禾唏嘘地看向江凛,后者捏了捏苏玉禾的手。 “咳咳~” 吕老太发出剧烈的咳嗽,一声一声像是外面破旧的风箱一样,说话的声音也像嗓子被砂纸磨过般。 “晋南……咳咳…” 蒲晋南抹了把脸,凑上去:“奶奶?喝水吗?” 说着,蒲晋南忙伸手去倒水。 “……不喝。” 吕老太呼吸一口接一口慢吞吞,却又很重,仿佛不这样就呼吸不过来。 她费力地拽住了蒲晋南的衣摆:“别难过,我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有数,给你的工作咳咳……可以不要咳……但房子,你一定要紧紧咳……抓住。” 蒲晋南迟疑了下。 吕老太张嘴吸了口气:“你住了,我才有脸下去见老祖宗,我知道……你不是……很在乎这个房子……但是这是给你的……你不拿,就让那些人拿走了。” 蒲晋南点头答应:“好,我会守住。” 吕老太终于满意了,侧头看了看苏玉禾:“你们也来了啊?” 苏玉禾点头:“吕老太。” 吕老太点点头:“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苏玉禾愣了下,有些尴尬,当着人的面,说人还有十天左右寿命。 换个人都得跟苏玉禾干架。 再不济,也得开口大骂。 吕老太笑了下:“我自己知道的,没事儿。” 蒲晋南恳切地看着苏玉禾:“嫂子,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客观来说,的确没有。 苏玉禾转头看向轶奴,用眼神询问。 蒲晋南的目光也跟了过来:“轶奴妈妈?你那么厉害,应该有办法吧?” 轶奴眨眼:“她这情况,就算采取措施,那顶多也就比十天再撑多十天半个月。” 能多一天是一天啊。 蒲晋南一脸着急:“那也行啊,需要我做什么?” 轶奴摆摆手:“用不着你。” 她拿出银针,给吕老太扎了一遍儿。 不知道是扎针的问题,还是吕老老太到时候昏睡,总之一套针疗下来,老太太又睡着了。 只见轶奴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竹筒,倒了一只半个指节盖那么大的黑色小虫子出来。 她掀开吕老太脚上盖着的被子,用针在吕老太脚心刺出血,把小虫子放上去。 小虫子闻着血腥味,在出血口蠕动了会儿。 苏玉禾眨了一下眼睛,虫子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