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枢带着青豆儿和秋雨在庙会上玩了大半日。
看了社火,踩高跷,喷火变脸的、拿大顶的、唱大戏的。
吃了好吃的桂花糕团儿、油氽紧酵、酒酿饼、蟹壳黄、糖粥、粽子、海棠梅花糕、猪油年糕。
最后。
还买了好些便宜的首饰和陶土捏的小玩意儿。
一直到夕阳落下。
天开始黑了。
三人才恋恋不舍的坐马车回了庄园。
马车刚一进去。
就碰上骑马正往外走刘飞。
刘飞见着聂天枢。
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勒住马缰。
极为客气的道:
“聂小姐,大公子让您去天星楼一趟。”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聂天枢怔了一下,语气有些诧异。
她因为之前的数数考的最好。
所以。
这段日子被调去天星楼帮忙核算去年各地报上来的账目。
自然也和朱传宗接触的多了。
所以。
和刘飞也算熟悉了。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账目的事情吧。”
“我明白,马上就去。”
聂天枢点了点头。
没有推辞。
她对自己做的账目有信心,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
天星楼。
近水阁。
朱传宗穿着一身儿玄色武士服。
领口一直延伸到喉结的位置。
像往常一样坐在临窗的位置。
伏案疾书。
窗外不时的传来两声蛙鸣。
屋里的银仙鹤烛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只飞蛾不知怎么闯进了屋子。
绕着灯罩上下飞舞。
企图靠近炙热的烛心儿。
那扑簌簌的声响显然让人分心。
朱传宗忍不住抬起头。
眉头微蹙。
“大公子,聂小姐到了。”
恰在此刻。
外面响起了刘飞一贯低沉的禀报声儿。
“唔,让她进来。”
“是,大公子。”
因为刘飞一直等着。
聂天枢便没有回丙院换衣裳。
还是穿着早晨出门的那一身儿天青色的掐腰罗裙。
“大公子,您找我?”
“先坐,等我写完这封信。”
朱传宗没有抬头。
语气淡淡的道。
“是。”
聂天枢拉过对面的鹿角椅坐下。
自从一个月前。
在数数堂脱颖而出。
被朱传宗抽调来盘账后。
这段时间,她经常会来近水阁报账。
对房间里的陈设早已熟悉。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今天的朱传宗待她的态度和往常有些不同。
聂天枢不由的想到之前被送走的杨媚儿和白筱筱。
表情不由的一滞。
心跳蓦地变快了起来。
“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
朱传宗已经写完了信。
放下了手里的湖笔。
清冷的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额......没什么。”
聂天枢抿了抿唇。
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在。
对方显然无意深究。
随手拉开桌角的抽屉。
抽出一只蓝色的信封。
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聂天枢起身。
准备去拿。
信封却纹丝不动。
她有些诧异的抬头。
“大公子......”
朱传宗并没有松手。
抬起头。
语气带着一丝微妙:
“你真的想打开?”
聂天枢的手微微一顿。
“这里面......是任务?”
“不错。”
朱传宗轻轻颔首。
瞥了聂天枢一眼。
挑眉道:
“如何?”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即使自己理帐再怎么出色。
也逃不过雎鸠既定的命运。
聂天枢说不清楚这一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似乎。
有一种等了许久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窗外的蛙鸣声。
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扑火的飞蛾。
不知何时被烛火烧断了翅膀。
安静的落在银仙鹤烛台下。
一时间。
整个屋子里安静极了。
有一种坟墓般的静谧。
这一刻。
她反倒冷静下下来。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患得患失。
毕竟。
车到山前必有路。
只要自己还活着。
那么就有改变的希望。
一切。
都还不算太坏。
“我接。”
聂天枢深吸了一口气。
抬手去拿对方手里的信封。
朱传宗却再次抬手避开了。
他放松自己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打量着面前的聂天枢。
阴翳的眸子里。
目光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