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少有青砖,基本是泥泞的土路铺上细碎的石子,家家户户都是茅草屋子,屋外圈了地立着篱笆,偶有几家养着鸡鸭,空气中飘散来的都是土腥味,肉眼可见的贫瘠与落后。
相比之下,村长家能盖上青砖瓦房,确实算得上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刘绳子家看着也很穷,只是比其他人好点。她之前都不认识我,还能捡了我养在家里头,真是个大好人。
这样想着,心中不免感动。也许这就是周舒常对她说的,当世虽人心不古,但总有人一心向善。
“神庙快到了,娘你走慢些,望舒的病还没好透呢。”
走在前头的刘兰英回头看了眼,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又见望舒面不改色并不像走不动的样子,便当作没听见大丫的劝说,继续快步赶路。
“赶紧的,村里的人都得去,你爹还在那等着呢。”
……
神庙位于李家村的中心,簇拥而建,还未走到神庙近前,便能看到人影攒动。村民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挎着篮子,手里的活儿还没放下,便被喊来聚集在一起。
最是惹人注目的便是人群前的神庙,庙宇高大宏伟足有数十丈高,白墙红瓦、木砖铺地,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金钱的气息,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众多矮小的茅草屋旁显得格格不入。
走近了瞧还能隐约见到立在庙中的神像,竟是浅浅镀了一层金,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庙前搭着漆木台子,上头站着李广和一些身着白袍长衫的男子,李广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模样,而其他人服装统一,宽大的袖口隐约能看到绣着繁复的花纹,藏青色的靴子在长袍下隐隐露出金边,每个人神情严肃地睥睨着台下的村民,气场强大让人不敢直视。
“那些人是谁呀?”
二丫凑在大丫耳边悄声问,“爹看上去好像特别怕他们,平日里爹都是威风凌凌的,这会儿怎么……怎么瞧上去有些怂啊。”
大丫摇了摇头,却见旁边正探头看热闹的婶子凑过来说:“这些人恐怕是神教的人,你们瞧见他们的抹额了吗,听说只有神教的人才能戴哩。别说村长了,县长来了都得给人端茶倒水。”
仔细一瞧,他们每个人额前都戴着黄绣抹额,唯独站在最中间的人的抹额是深青色,花纹也较之旁人更为复杂,周围的人都对他马首是瞻,其地位可见一斑。
“确实哦,他们都戴着抹额呢,朱婶子,你咋懂这么多咧。”
面对二丫的奉承,朱婶子状似不好意思,神气地昂着头:“害,都是听说的,听说的。”
“对了朱婶子,怎么没瞧见慧心姐姐。”二丫左顾右盼,确实没有看到李慧心的身影,“我娘不是说村里的人都得过来吗?”
“我女儿她一大早就给隔壁张家村送鸡蛋去了,这会儿怕是赶不回来咯。”
“安静!”李广的声音在台上乍起,底下窸窸窣窣的村民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村民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您请说。”
李广恭敬鞠身,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最前方的神教男子神色漠然,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臂始终横在胸前,他扫视了一圈后开口道:“近来,李家村的嫘祖神庙内频出异事,此事受到教中重视,依靠教中神力已查明缘由,缘由不方便多说。即日起,我等授命封锁单峰山,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违者当作神教叛党处理!”
“封山?单峰山,是咱们村前头那座大山?”
“是啊,听说庙里每到后半夜就下雪,也只下那一片的,一下就是一整夜,怪的很咧!没想到神教真的派人来查了,咱们这么偏远一个小村何德何能哟。”
村民们又偷偷去瞧神教的人,满眼的崇敬和羡慕。
“安静!别吵!”李广再次维持秩序,他纠结再三,脸色堆着谄媚的笑容冲着神教领头那人低头哈腰:“苏大人,您说这封山,得封多久呀?咱们村里人有些糊口都靠着那座山呢……”
被称作苏大人的青年便是在场唯一佩戴深青色抹额的,见是李广提问,才缓缓开口:“少则半月,多则两月,另外我来时走的那条小路应该是单峰山的一部分,那条路也得封。”
“什么?那可是我们村出村的唯一的路呀!”李广惊呼,苏礼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刀,李广的声音戛然而止,杵在原地,半天不敢开口。
“苏……苏大人,我无意冒犯,只是这封山封得突然,村民手里的屯粮恐怕……不够这一两个月呀。”
说到此处,李广额头的汗都沁了出来,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同神教的人交流,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险些让他双腿发软,如同被一头在暗处的野兽盯上,如芒在背。
像是早已料到如此,苏礼缓缓从袖中抽出右手,而这手竟不似常人,手背上满是野兽般浓密的毛发,尖利的指甲也如同兽爪。
他朝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呵,孙忠,将东西取来。”
被唤作孙忠的人站在原地,左手伸出宽袖,随意一翻,一辆装满货物的木板车凭空出现,突如其来的巨大的重量差点压垮了脆弱的木台。
“哇,好厉害,那车是突然出来的吗?”
“是什么?我没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那人,站在后面那个,他就晃了晃手,那车就凭空出现了!太厉害了!不愧是神教啊。”
村民们都在为这神来之手惊叹不已时,望舒的神色愈发凝重。
在她原本的世界有这样一批人,他们曾经注射过ZO血清而拥有异能,自立门户成为了特殊部门。
而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能力差距越来越大,最终他们反目,重塑了世界格局,拥有绝对权力的人自称为神力拥有者,而能力较弱被排挤在外的人被称作流放者,无法因ZO血清改变的人依旧是普通人。
无论是神力者还是流放者,他们都因为ZO血清的缘故失去了繁殖能力,故而普通人被他们圈养当作繁殖工具,也因此流放者的日子过得甚至比不上普通人,他们没有权力无法生育,徘徊在世界的底层。
与他们不同的是,望舒作为ZO血清的来源,她能够清晰感知到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