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晌午的太阳照在人的脸上暖呼呼的。
长离的面前铺着一沓又一沓厚厚的金纸,手中握着的是一支笔尖极细的符笔,她此刻悬着腕在金纸上渐渐画出一个梅花的形状。最后一笔落下,金纸泛出白光颤动。
“成功了!”
长离兴奋地举起那张符箓,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你快试试呀。”明夷趴在她边上,忍不住催促。
“虚静无为,生生不息。”
长离捻符往明夷脑门一拍:“长生符现,椿龄无尽。”
长生符在明夷面前缓缓化作一道白光飞入她的眉心,她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间,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缓解了她近来的不适。
“长生符真能长生吗?”明夷兴致冲冲地问道。
“你觉得呢?”京翊扶额摇摇头。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明夷重新趴回了长离身边,有些兴致缺缺。
阿里好奇地戳了戳明夷的眉心,指尖涌上一股凉气。
“没事,说不定我以后就能画出来真的长生符呢。”长离放下手中的笔安慰她道。
“姑姑也很擅长符咒一道。”李明堂将手中的古籍递给长离,“她虽然体内没有灵气,但是可以凭借符笔调动外界的灵气。”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就在南阳的皇宫做客,本来寂寥无人的宫殿如今因为她们的到来添上了几分活人气息,有空的时候初尧帝也会来看看她们。
前几天他恰好看到长离射箭,了解完长离为何不习剑道的原因后就从常年封闭的一处宫殿中拿出了一本古籍,其中全部都是上古时期的符箓制法。
到如今也大概也有六七天了,长离已经能够开始着手画完整的符咒了。
“我只知道她很喜欢画画。”长离托腮望着李明堂,“我娘……在你们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好的人。”李明堂摸摸她的脑袋,“姑姑温婉娴静,知书达理,每逢灾年她都会去城门口施粥救人,为当年摇摇欲坠的皇室积攒了不少口碑。”
李明堂口中的嘉懿王姬逐渐和她记忆中的母亲开始重合,她们一样的温柔似水,菩萨心肠。
“你手上这支符笔用起来怎么样?”李明堂问道。
“嗯……还可以。”长离将思绪调转回来,她甩了甩手里的笔,“就是有时候会滞住,感觉不是很顺滑。”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天去云间来客。”
李明堂看看外面的天色,霞光万道,暮色慢慢沉淀,于是干脆利落地起身。
“云间来客是什么地方?”长离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阿里眼巴巴地看向明夷。
“我也不知道。”明夷小声回答。
“……”
“东兴斋名下的一处拍卖所。”京翊轻轻拍了拍二人的肩,摸了摸阿里的头。
“去那里干嘛?”长离眨眨眼。
“给你换一支更好的笔,就当是迟到的新年礼物了。”李明堂轻笑道。
云间来客不愧是九州最大的拍卖所,玉阶彤庭、碧瓦朱檐,进去后处处都是雕梁画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迎接她们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将她们带上四楼包厢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包厢里面坐着一名青年,暗红与黑交织的衣衫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的大氅,面容清俊,神色微冷。
“商喻。”李明堂示意她们坐下,自己则坐到了青年对面。
“扬州商氏的少主。”京翊轻声为长离和明夷解释道,“也是东兴斋的少东家。”
长离和明夷看向青年的目光瞬间从原来的好奇变成了羡慕,东兴斋的少东家,那得多有钱。
“太子殿下。”商喻显然是个惜字如金的人,面对李明堂也是一样的冷淡。
“上玄楼是东兴斋名下所管辖的,对吧?”李明堂接过商喻递来的茶杯,微微一笑。
“嗯。”商喻轻轻抿了一口茶。
“那你可知,上玄楼的那位席玉公子在中州干了什么?”
“有所耳闻。”
商喻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女下去,继续道:“只是殿下可知,前几日上玄楼就已经易主了。”
“席玉公子畏罪潜逃,如今已经不属于我东兴斋的管辖范围内了。”
“畏罪潜逃?”长离忍不住出声,“他逃哪里去了?”
“太仪王姬。”商喻颔首,“或许他往滇州方向去了。”
太仪是初尧帝给长离的封号,也是为了彰显她修道者的身份。只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一时间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原是如此,那是我们叨扰商公子了。”李明堂微微颔首。
“殿下说笑了,希望您与令妹以及各位能在云间来客玩得开心。”
商喻回答完问题后就起身离开了她们所处的包厢。
“席玉畏罪潜逃,浔阳郡的蛊这下怎么办?”长离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疼。
“目前应该还尚未出现大问题,若真有问题,一洲盟也不会坐视不管。”京翊安慰道。
“京姑娘说的对。”李明堂缓缓拉开原本遮住的帘子,露出一览无遗的拍卖台。
“拍卖马上开始了,这才是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拍卖台的中央站着的少女穿着一件淡黄与浅橘相交的儒裙,圆圆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那不是季瑶么?”明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名少女。
“你们认识她?”李明堂也是一怔。
“是我们学宫的同学。”长离忍不住揉揉眼睛,凝神再看时恰好对上了季瑶的目光。
只见季瑶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开始泛起粉红,对着她眨眨眼。
“她算是商喻的师妹,都是在商家主门下修行的。”李明堂解释道。
“这样啊……”长离和明夷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季瑶说自己是扬州人,而东兴斋的起源地正在扬州,这样看来也就对的上了。
“下面请诸位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