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朗声笑道:“你这孩子真会说话。”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继续说道:“怎么今日就你一个人过来,你娘——银霜妹妹呢?”
我垂下头,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娘她……已经过世了。”
王夫人身子微微前倾,惊诧道:“什么?怎么这么突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你爹出了事,现在你娘也不在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仍低着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就是上个月的事,母亲她……终于去跟父亲见面了。”
说完眼泪就滚了下来,我赶紧用手抹了抹,缓了缓,继续说道:“对母亲来说可能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夫人也不要过度伤心。”
王夫人听完,用手绢擦了擦眼泪,颤声说道:“你父亲母亲这样好的人儿,说没就没了,真是老天无眼。”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影晃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朗朗少年,神情自若,有几分喜气。
后面的是一位年龄约莫差不多的姑娘,娇俏可人,嘴角上方有一颗小痣,脸上挂着几分神气,看谁似乎都是低垂着眼。
少年还没落座就高声说道:“娘,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王夫人抬手指了指我道:“你们怎么才来,连泓,快看,今儿个谁来了!”
少年看向我,怔了怔,迟疑地问道:“这位是……”说完又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微笑道:“你梦希妹妹呀,不记得了吗?”
少年又看向我,忽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也含笑地说:“原来是梦希妹妹……妹妹,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因为我只有现代人祝英美过去的记忆,所以不可能对这位少年有印象。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连泓哥哥,好久不见!”
泓哥儿忙拉过后面这位姑娘,说道:“连馨,这是你梦希妹妹,何叔叔的女儿,快来认识一下。”
王夫人也跟着说道:“连馨,梦希比你小两岁,你以后又多了一个妹妹,平日里可得多照顾她。她现在对这里还不熟悉,你可得多教教她。”
馨姐儿听完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王夫人,扯了扯嘴角,微笑着说:“知道了,娘。”
接着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淡淡地说道:“妹妹,以后你就把我当作亲姐姐。你先熟悉熟悉这里,得空了就来找我玩儿,我正愁没人陪我解闷呢。”
我忙行了个礼,微笑着说:“是,姐姐。”
过了一会儿,馨姐儿继续说道:“娘,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还得临帖写字呢,不写完,爹又得骂我了。”说完,朝我莞尔一笑,转身就走了。
王夫人轻叹了一声,肃声说道:“这个连馨,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又对我说道:“梦希,你以后就当这儿是自己的家,千万别生分。你王伯伯过几日就回了,能看到你,他一定很高兴。自从你父亲出事后,他一直派人在到处找你们,去了你们在陵州的家,发现你和你娘已经离开。四处打听,也没人知道你们的下落。现在终于知道你平安无事,你王伯伯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我眼眶温湿,忙又行了个礼,说道:“感谢伯父、伯母记挂。”
泓哥儿拍了拍我,接着说道:“梦希,走,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又对王夫人道:“娘,我们先走了。”
王夫人摆了摆手,轻声道:“去吧去吧。”
泓哥儿带我在宅子里四处逛了逛,他不断地介绍着宅子的布局和用处。一路上他一直说个不停,我偶尔应几句。一是乏了,二是我本来就慢热。
他见我拘谨寡语,便时不时说笑打趣,慢慢地,我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东边一处厢房,他用手指了指,说道:“梦希,你以后就住在这儿。一路走来想必你也累了,今儿个就先休息吧。”
我朝里面望了望,见一个丫头正在铺被褥。泓哥儿喊道:“紫鹃,这位是何姑娘,你以后就跟着她吧,你平日里细心周到,多费心了。”
紫鹃扭头微笑道:“泓少爷,知道了。”
我向泓哥儿行了个礼,说道:“谢谢连泓哥哥。”
泓哥儿轻声回道:“去吧,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找你玩儿。”
就这样我在王府安顿了下来,紫鹃待我很好,给我讲了很多这里的规矩。
之前在家时,父亲母亲在这方面都没怎么严格要求我,所以现在颇有几分不习惯不自在,但现在在别人的屋檐下,也只好守着别人的规矩。
做古人真的太累了,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许多限制和规矩,在这里许多时候都会暗叹,投胎能做个现代人真的很幸运。
虽然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生而为人,都有很多烦心事,但程度千差万别。
这几日,没事我就躺着昏睡,整日都觉得困乏。饭也吃得少,没吃几口就饱了。气虚乏力,没心思见人,也没心思玩儿。
泓哥儿来找过几次,我都谢绝了。他说要帮我找郎中,我也谢绝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从小就体弱多病,脾胃虚弱,从十几岁就开始养生,也经常跑步,体质才慢慢改变。
如今在古代,父亲母亲相继去世,我过于伤心劳神,来这儿的路上又舟车劳顿,精神紧张恍惚。在这里安顿后,疲惫感爆发,慢慢调养就没事了。
听紫鹃说,王伯伯还有一房姨太太,大家都称呼为“薛姨娘”,薛姨娘有一个女儿,人称“连栀姑娘”。
还说王伯伯平时里待这位薛姨娘甚为冷淡,按理说王夫人也不该对她有嫉恨之心,但不知为何,她们两个一直关系冷淡,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
我心里思忖着,在这个府里免不了有明争暗斗,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在现代时,因为不怎么喜欢人类,也厌恶斗争,所以总是独来独往。
如今在古代,在别人的屋檐下,就不得不揣摩这儿每个人的心思。爹也死的不明不白,娘说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这其中又不知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
又过去了几日,听紫鹃说王伯伯今日下午就会到家,我心里有几分忐忑,也有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