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元三十年
尊贵的王朝长公主溘然长逝,她和亲三年归国,抚育侄女,历经三朝,终于府中逝去。
院门外跪着很多人,他们都在为此哭泣。而最前面的身着素衣的一男一女,便是这位长公主的侄儿侄女。
这时,婢女贞娘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有些陈旧的红匣子。她对着太子与公主微微行礼,随及将手中的匣子交给了公主。
“公主,这是殿下留给您的东西。”
与此同时,公主姚心喃缓缓地打开了那个匣子,匣中是一沓银票与地契。
姚心喃低头看着姨母留给自己的东西,不进悲从中来,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下,落进匣中。
贞娘脸上满是泪痕,她在这府中侍奉了二十年。自殿下还朝时,将自己同胞姐妹容娘玉娘的信交予她时,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代替自己的妹妹守护这位殿下,这位对她们有救命之恩的殿下。自己一定会让这位殿下余下年华都平安喜乐。
可惜,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出身皇家,和亲过塞外的人,即便平安归朝,又怎么可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依旧如和亲前骄傲自信地活着。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它足矣令曾经做事不顾一切,只顺遂心意,顺遂本心的人变得瞻前顾后;亦足矣令往昔看重亲情,觉得母后和父皇可以永远偏着自己,帮着自己,宠着自己的人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相信旁人对自己情谊是永恒的。
她看在眼里。
她心疼殿下。
她想起方才殿下的话:
“阿贞,如果当初…本宫没有带你的两个妹妹进宫…就好了,这样今日…你们姐妹三人…就可以幸福美满了。这,都是本宫的过错。”
彼时自己在殿下旁边,泪眼婆娑,哭得好似泪人,殿下的话亦令自己痛心不已。
这种时候,殿下竟还想着她,半分自己都不去想。
“阿贞,日后心喃…就拜托你了,替本宫多看顾看顾她。这孩子,太过重情,极易被伤,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贞娘会的,贞娘一定会看顾好公主的。”
“本宫,并不是…叫你永远留在公主府中。日后没了本宫,你便是自由之身。想做什么都好,一定…要顺遂心意。”
“贞娘记住了,贞娘记住了”
就在此时,在门外一片哭声中,殿下抬起手,似用尽所有力气,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泪珠。而后便见殿下彻底没了力气,那只手落到床上,彻底地阖上了眼睛。
“殿下,薨了”
她看着面前清瘦的殿下,跪了下来,向殿下行了大礼,泪水落至地上。
她低声啜泣道:
“殿下,殿下…”
公主仍在哭,自己亦是如此的难过。看着这位,殿下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无数个日日夜夜从她面前闪过。
她走向前去,扶起悲痛欲绝的公主,道:
“公主,节哀。殿下,殿下她并不希望看见您这样。这些东西,是殿下归朝以来所攒的全部,殿下说都留给您。殿下希望日后公主可以不必像她一样,困囿在这京都。她希望您能游历山川,开拓眼界,做一个有大格局的人。”
贞娘说到这,方才还低着头的太子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前的姚心喃,眼底似有一分哀求,三分忧伤,二分落寞,以及内心所盼多年之事将要落空的四分遗憾。
殿下当真料事如神。
这么多年,小太子三天两头出宫来此。她竟天真地以为是殿下与太子的感情多么深厚,倒不枉从前小太子小时候殿下对他的照顾。
原来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我,生于京都,长于京都,不过个弱女子。日后只怕要辜负姨母期望,以我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游历山川。”
姚心喃有些为难。
话本子里,总会有女子被人掳走,被大侠所救,一见钟情,失却理智而与其私定终身。
这种事情竟还会被传作佳话。
她不想失去理智,不想自轻自贱,所以她要保护好自己。
出京!!!实在是太危险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公主虽为女子,游历之时,却可扮作男子,掩人耳目。若是怕没有武功会受人欺凌,亦可用手中银钱雇一些可靠之人护送,总有法子的,单看公主您想不想而已。”
“我当然想尽全力实现姨母的遗愿。贞姑姑,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日后,奴婢永远会陪着公主,公主去哪,奴便去哪。公主,不必再担心了。”
听到这话,姚心喃不知怎的,忽然就安心了。她从小就是姨母抚养长大,贞姑姑于她更是如亲人一般。日后有贞姑姑在,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贞姑姑,我明白了,我会游历山川的!”
看着安心下来的公主,贞娘深吸一口气。殿下交代的任务,也算完成一个了。
过了一会儿,贞娘再次开口:
“太子殿下,我们家殿下亦有一些话要奴说给您听,还请您随奴来。”
听到这,太子晏书衍起身,随贞娘去了一旁无人处。
贞娘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了。这才开口:
“殿下她知您倾慕公主。”
晏书衍方才心中一直七上八下,他在犹豫。他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心喃妹妹,可是…心喃妹妹会同意吗?姑姑希望心喃妹妹日后能自由自在。他这么做,是否会令九泉之下的姑姑不得安生。
可是,贞娘的话却令他有些惊诧。姑姑她,竟早就知晓他的心意。
有的时候考虑太多,往往就会失去先机。
机会都是靠等与抢的。漫长的等待与必要时勇往直前的勇气,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切事无有不成。
晏书衍不知道,叫他之前贞娘的等待,也是那位长公主殿下的吩咐。为的就是看他的反应,给他一个机会。
可他,考虑的实在太多了。
“您可知道公主的母亲是谁?”
“心喃妹妹是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