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而热辣的液体如清泉落隙般跌落他的喉腔。
如同瀑布上升腾的那团白雾一样,酒精的香气钻进他的脑中,膨胀他的求生欲,腐蚀着他理智。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捧起滑溜溜的葫芦,干的起皮的嘴唇拼命地吮吸着。
渴。
太渴了。
他此刻好比夸父。
想起了在西域黄沙间,豪饮满载千秋满月,胡笛震碎八百里外的铁骑。
黄河渭河能成为他体内奔腾涌动的一泾小溪。
饮罢,他像是抽干的旱溪,用虚弱却干涸的声音,呼唤着:“活。”
模糊不清的咬字,像是在呼唤落日。
“活…”他到底还是没能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已经奄奄一息地倒在妇人腕上。“要…”
要什么?
要活着。
郎中没能救到他讲完最后一个字。
“他说。”
“火药。”
“火药在此处埋着。”妇人极其冷静地像是在穿针引线般拼着布,讲他唯一的两个字缝合在了一起。
只是他的遗言,是火药,还是要活着?
这是夸父的落日。
也是每一个时代不幸者被扑灭的微光萤火。
“你是什么人?”见那士兵已死,贾房乐抱着喊着妇人为阿娘的孩子缓缓走近。
小娃娃哭累了,抽噎着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我叫情澜,是个郎中。”情澜用羌语说着她的中原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