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于婚礼进行的，自然是晒嫁妆。
“都说六娘是柳家的掌中珠，这话倒是一点不假。”杨氏看着柳家派人送来的嫁妆单子，没忍住感叹道。
“……”贾彩也在旁边看着，不免也有些震惊，“柳家是把半个家底都搬出来了吧？”珠玉众多，但不过是寻常嫁妆。嫁妆看着似乎和旁人无异，可那一抬抬的都是实打实的。更重要的是，这其中甚至还有些藏书孤本，虽然不多，能拿出来，就代表着柳家有这个底气。
在这个年代，书可还是稀罕物。每个大族都有自己专注的经典，不轻易传于外人。
梁氏也有些无奈：“柳家如此真诚，咱们送出去的彩礼，可不能比它薄了。”
杨氏也很认同：“母亲说的正是。柳家如此待我，我们彩礼也不能过于寻常。”
事实上，若是挑剔点说，柳家这份嫁妆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就是杨氏的嫁妆，也略有不及之处。梁氏原本还担心杨氏这个当冢妇的心中不舒服，眼下看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杨氏自己心里也门儿清：嫁妆事小。倒是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族，若是轻慢了的话，两家都脸上无光，结亲倒成了结仇。既然柳家如此看重，说明柳家对贾家还是很满意的，这对于他们而言并无不利。
杨氏身为冢妇，此事自然是从贾家的角度考虑的。
此事，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贾诩，自然不会不知。
“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想到你二郎君也有主动登我这个兄长门的时候。”贾彩调侃道。
“兄长。”贾诩有些无奈。自家兄长一直是个很称职的长兄，就是有些时候不太着调。
比如说现在。
“行了，不逗你了。”贾彩摇头，这个弟弟一点都不禁逗。他有的时候都很羡慕柳恒，有那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妹妹——虽然现在也快成自家弟妹了。
不像自己，只能对着这么一个比自己这个兄长还兄长的弟弟。
“为何事而来？”
贾诩倒也不隐晦：“自是为了柳家的嫁妆而来。”
贾彩感兴趣道：“这又有何事？”虽说嫁妆丰厚，但也不至于让自家弟弟找上来。
贾诩略一沉吟：“柳氏并非冢妇，虽说不至逾矩，但比肩长嫂，还是难免惹人闲话，恐长嫂烦心。”
贾彩无语，绕了一大圈，就是怕杨氏会不舒服。他挥了挥手：“行了，别担心这些了。此事我自会同你长嫂分说。倒是你……”
到底是主动登门，贾诩还是很耐心地听他逗比兄长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兄长可还有何指教？”
贾彩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成亲后，可得抓紧啊。我和你长嫂，可就指着你们俩了。”最好是三年抱俩。
贾诩：“……”
就，挺秃然的。
虽说男子可一妻多妾，但也架不住有实在是生不出的。而在这个时候，同父或同族的兄弟的子嗣，就是这些无子男人的最佳嗣子人选。远的不说，洛阳就有一个经典例子：前几年，汝南袁氏的袁成无嗣，临终前，就在自己的侄子里选了一个庶出的过继，传递香火。
这个侄儿，名唤袁绍。
洛阳的八卦吹不到武威来，但贾诩也知道贾彩的心思。长嫂为家中操劳多年，他做不到劝自家兄长这把年纪还接着广撒种子这种对贾诩人品考验甚多的事，只能默许了贾彩的要求。
——其实也不算过分，仔细算算，贾诩还是赚了。
他也不忍心看自家大哥无后而终啊。
但到底有没有儿子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贾诩不得不提醒自家兄长：“兄长，我目前尚未成婚。”
——你的算盘敲得太早了。
一提这个，贾彩就忽然来劲了。
“来来来，这个给你。”贾彩一本正经地把一卷帛书塞到贾诩手上，“这里面可是记了关于成亲时应对的妙计，你有了它，肯定无忧！”
贾诩有种不好的预感：“……兄长，我能现在打开吗？”
“不能。”贾彩一口咬死。这要让贾诩现在拆开看了，他肯定丢下就走，多没意思！
贾诩满腹狐疑，问：“那，具体讲了什么，兄长总能透露吧？”
贾彩难得耐着性子给他安利：“你想啊，就说你到时候迎亲，不得吟两首迎亲诗？你现在学着点，将来迎亲也顺当。”
这话说的也是，作诗他不是做不出，只是到时候迎亲的场合，讲究的是一个临场反应，要是贾诩在那里想了半天，只怕是自己被笑是一回事，新娘子要是被人劫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贾彩见贾诩不语，就知道他在认真思考这样做的好处，差点笑出声：自家弟弟聪明挺好的，就是太聪明了这一点，不太好。
送走了不再纠缠的贾诩，贾彩大笑出声。
贾诩回到自己的书房后，就拆开贾彩的帛书，看到底要怎么写出好的临场迎亲诗。看完，贾诩只能说——
但凡能和迎亲诗有点关系，就不至于一点关系也没有。
“贾家在彩礼上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晒完嫁妆，柳母看着贾家送来的彩礼名册，也很满意：“贾家有长子在前，现在还能为嫡次子拿出这么多，足以见得他们的用心。”
之前柳家送了些孤本藏书，贾家也是礼尚往来，同样奉上好几本孤本藏书。更在珠玉上猛下功夫，黄金首饰自不必提。有些玉质首饰，成色亦是上等，让向来在珠宝上眼光毒辣的柳母也是啧啧称叹。
长幼有序，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会因此有所不同。
柳嬄眸有些好奇：“那，阿母你们就没担心过，我们嫁妆太厚，惹来非议吗？”
柳母挑眉：“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和你阿父就你一个姑娘，不疼你疼谁？这些都是打你小时候就开始置办的，旁人非议便非议去呗，他们又不能给自家姑娘置办这么好的嫁妆。再有，你的嫁妆越好，也是告诉你夫家，我们这门婚事也是用了心的，咱不算低嫁，却也不高攀他们。免得叫人以为我们嫁女不过是因为一个指腹为婚，轻慢了你。”
“……”柳嬄眸有些感慨，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