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菜柳嬄眸很快就做好了,她让底下的人先把菜端到主屋去,自己则跟着阎府的管家婆子去耳房更衣。
虽说亲自给长辈做饭是好事,可自己身上一股油烟味,别人闻着也不舒服。
一路走过,柳嬄眸趁着婆子不注意,默默打量着阎府其他地方的陈设——阎忠为西凉名士,生活却很是简朴——甚至除了主屋外,其他地方似乎都不上心去装点。
柳嬄眸换过衣裳,这才回主屋见人。
主屋里,菜已经上齐了。阎忠见她回来,很是高兴,不吝夸赞:“阿柳真是蕙质兰心。”
柳嬄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您谬赞了。文潸不过是尽己之力,做出两道小菜罢了,合您胃口文潸便安心了。”
吃过饭,贾诩和柳嬄眸又被留着陪老爷子多下了会儿棋,这才告辞回府。
回家的牛车上,贾诩兀自闭目养神,柳嬄眸不缠着他,也是有样学样,靠在边上假寐。
“先生倒是对你赞不绝口。”就当她以为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下去时,贾诩忽然开口说。
柳嬄眸觑了他一眼,语气颇为骄傲:“那是,在应对长辈这方面,我可有心得了。”
贾诩:“……”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先生面前如此紧张,现在倒是得意忘形起来。
罢了罢了,得意点就得意点,亲友间走动的时日还长,日后有的她哭的。
半晌没有声音,柳嬄眸又悄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对方仍是一副“我在睡觉”的模样,索性不管了,也自顾自地睡去。
她是从假寐直接睡着了,可有的人还是在养神假寐。
等到贾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睁开眼看看柳嬄眸有没有什么新反应时,只看到她靠着车板,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贾诩:“……”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这是谁家的新妇啊,睡到天黑也不起身。”
柳嬄眸听着这话,才忽然惊醒。
睁眼,却是贾诩盈着笑意的眼睛。
环顾四周,还是之前回府的牛车。
“你吓我!”柳嬄眸这才放心,瞪了他一眼。
贾诩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打量了她一番:“你似乎一坐牛车,便很是嗜睡。”
柳嬄眸一呆:他们似乎一起坐牛车出门的次数也不多,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说次数不多,可你坐一回睡一回,我不记住都难。”看出她的想法的贾诩淡声说着,起身要下车。
柳嬄眸跟着下车,心里还想着回怼的话。而先她一步的贾诩在车旁已经伸出手来,一把扶着她下了车。
双手交握的瞬间,回想起以往坐车的经历,柳嬄眸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观察这么仔细的?
回府后,柳嬄眸没忘了晨昏定省的规矩,又去见了贾女君。
贾女君自然知道小夫妻俩是去见他先生的,说了一会儿话,问了问见阎忠的情况后,也就放她回来了。
一回到他们住的正屋,柳嬄眸就见到某人在正襟危坐着看书。
懒得提醒他那卷书拿倒了,柳嬄眸中气十足地吩咐青姬倒水,自己则转悠到古琴的面前。
这把古琴,自她嫁进来后,柳嬄眸就不时注意着它。今日手痒,她倒是想试试看。
柳嬄眸信手拨弄了几下,见她摆弄得正有兴致,贾诩顺势放下手中的书:“可会弹琴?”
“学过一段时日。”柳嬄眸仰头想了想,答道。
贾诩将古琴边上的一卷琴谱递给她:“弹一段?”
柳嬄眸打开琴谱看了看,这琴谱看着倒不是很难,自己应该能弹得出来:“不过,日子久了,有些生疏。”
“无妨。”
柳嬄眸看了几遍琴谱,便开始弹奏。
快乐地乱弹一通之后,柳嬄眸转头看贾诩,一双眼中满是期待:“怎么样?”
贾诩:“……”
要不要实话实说,这是贾诩今天遇到的另一个问题。
深觉人生处处是考验的贾诩想叹气,沉吟片刻,道:“弹得很好,依我之见,你不妨把这一手拿去对付匈奴人。”
柳嬄眸:“……”
见她半晌不说话,贾诩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的话哪里伤着她了。正想开口安慰她几句,柳嬄眸自己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竟是这样吗?难怪小时候我练了一段时日,被考核了几回后,长辈就不强求我学琴了。”
贾诩:“……”
他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一句“人尚且有五指,长短不同,琴棋书画一道也是如此。”又听柳嬄眸兴致勃勃地说:“无妨,我如今勤奋刻苦,想来勤能补拙,总归是能练好的。”
贾诩难得有哽住的感觉,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补救办法:“也不是不行,不过大嫂身体不好,常年养病,你不要扰了她的静养就是了。”
柳嬄眸表示明白:“放心吧,大嫂那么好的人,我怎么舍得扰了她的静养。”
他这才放心下来,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你看过几眼,就能记住琴谱?”
柳嬄眸点头:“差不多吧?平常画画也是如此,不然画一会儿抬一会儿头,太累人了。”
贾诩若有所思。
记得住琴谱,弹得却仿佛完全和谱子没关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但不管怎么说,她一个人在家确实无趣,总得给人找点乐子吧。贾诩心中暗暗想着。
自知弹琴弹得不好,柳嬄眸就老老实实把琴让了出来,但看向他的眼中,却是“你行你上”的意思。
大概这辈子的无可奈何都要在眼前这个人用完了。这念头在贾诩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就坐到了原来柳嬄眸的位置上。
他轻轻一扫弦,便信手弹奏起来。
贾诩弹得可比柳嬄眸那欢乐的乱弹要来得专业得多。琴声悠扬悦耳,不疾不徐,仿佛他平日说话一般,忽而一转,又多些缠绵悱恻、欲语还休的意味,流畅婉转,时而如珍珠落于盘中清脆,跟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