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是没有寒意的,半点儿也冻不着她。
“你知道秦九娘到底如何制服沈三郎吗?”她煞有介事地问。
他垂着眼,视线牢牢地锁着她:“不知。”
“其实在山洞中,我就想这么做了。”她张手将他两只手握住。
就是手小了些,很勉强才能包住他的掌,还得他伸指来勾,才能紧紧相握。
她将他双手反着环抱至身后,但又不好直接贴上去,二人之间还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低了低头,隔岸观火般望着她,嘴角轻轻向两边扯起,“然后呢?”
她本以为一下就能成功的,没成想竟然没能把他拉过来。
于是踮起脚尖仰起头又挨过去一些,却总是差了一点点。
她的脸忽地红了,就想抽手离开,两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倒是不疼,就是抽不出来。
这幅场景像极了他说的,若秦九娘不是身强体壮身怀绝技,便没法制服一个健壮的男子。
“不愿意就直说。”她越想越气,只想用力往他脚上踩去,又怕到头来痛的是自己。
“不能让你做。”他还是淡然自若,眼含笑意,“以下犯上、僭越无礼的事,让我来好了。”
说罢,他身子攸地倾过来,一下子便吻住了她的唇。
无边的冷让她打起寒颤来,他松开互勾的手,往前将轻颤的她环抱住,深深地拥进怀里。
她也抱回去,但不知道怎么去做,只凭他带着自己于海潮中起伏,然后毫无保留地将他口中渡来的冷意都含着暖化了。
接着,热意生起,总算见到了火星,他是烧起来的原野,一下子就把她也点着了。
她还是轻颤着,是寒冬忽逢了暖春的快意,也是真实地尝到了他活着的证据。
她好想叫他千万千万不要变作伥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很快,意志在缠绵中全被摧毁殆尽,满脑子只有他,除他之外,别无他物。
不论他是平平无奇的明天,还是深不可测的黑渊,她都将纵身扑入。
吻过之后,他暖了很久,她握着他的手,二人又说了会话。
第一句就是问哪个山洞。
她答:“是我们逃出来的那个山洞,老蟒的巢。”
在那个山洞里,他们不是近乎决裂的状态?他有些迷糊,反问道:“就是你刚知道我也许会变成伥人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一幅“难道是我没说清楚吗”的模样。
当时他半点儿没有看出来,“我以为你害怕我。”
“这一点也没有错。”她承认道,“又害怕又心疼又好奇又困惑。”
他笑了,这很像她,既能同时生发起这么多情绪,又能在决绝中生出跟寻常人全然不同的心思。
这时他想到了一事,回身去翻包袱,将一本被水泡过皱皱巴巴又强行晒干的小册子拿出来,是她那日读的《鸳闻》。
只是里边画的不是沈三郎和秦九娘,而是蓬川外围的山行图。
“离开前你掉在地上的,没来得及还。”他说。
她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败露了,老羞成怒地夺过来,随手往角落一扔,脆硬的书页在空中翻飞开合,发出唰唰的呼救声。
“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吗?”他问,嘴角衔着笑意,缓缓翘着。
“当然知道。”她不太服气,却被他的笑迷住,气势断了数分,“我刚刚不是做了一遍么?”
他的身子又欺过来,将她困在两壁和案台间:“那后面的这样那样,也要做吗?”
“不要逼我。”她嘴硬着,只觉得又快呼吸不过来了,“我能买得到真正的嫁妆画。”
“嫁妆”二字,是把无坚不摧的刀,后头跟着礼教大防,举着明媒正娶,拖着各种缛节。
随便哪一样都能压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