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母子三人在客厅的茶几上看着电视碾猫耳朵,他姥爷尤爱面食,姥姥家就总吃各种面,姥姥姥爷还在世的时候,妈妈带着他们回娘家,姥姥会碾猫耳朵做汤给他们吃。
他记得里面有炸豆腐丝、海带、金针、蘑菇和细细的肉丝,猫耳朵一个个滑不溜丢,吃起来很好玩,他总是能吃两大碗。
吃完午饭,姜涛还粘着母亲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他收拾好厨房,洗了碗,过去看见母亲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妈?困了回房间睡。”
母亲点点头,他就过去扶起母亲,母亲靠在他身上,嘴角还笑弯弯的:“涛涛也去睡个午觉吧,昨晚睡得晚,今天七点就和妈妈起来了。”
“好!妈妈,等你睡醒了再来陪我。”
“好。”
姜年扶着母亲走到在床边,母亲一躺下去,就感觉全身一下都软了,仿佛没了筋骨一样,眼睛也闭起来,好像一瞬间就睡过去了。
姜年呆愣愣地站在母亲床边看着,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可看着母亲眉眼放松,嘴角似乎还带着笑,他又觉得问题不大,站了一会,轻轻出门关上了房门。
他想去店里看看,这么多天没搭理,应该都水果蔬菜应该都坏了不少,损失惨重!
可是他有点不敢出门。
隔一会就去母亲房间看看,母亲呼吸悠长,睡得很安稳。
傍晚他煮了山药粥,端了一小碗进房间喂母亲,母亲被叫醒后也没见难受,看着有些犯懒,吃了几口粥又喝了药,他扶着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又沉沉睡了过去。
明天正月十四,学校开学报道,他去姜涛房间,看他收拾好了书包,校服也准备在床边,已经早早就上床睡下了,他出来关好弟弟的房门,无所适从地在客厅转了几圈,感觉自己都臭了,就去认认真真洗了个澡,回房间躺下来来,刷了一会短视频,翻开朋友圈看了一会,慢慢地困意上来,定好闹钟,手机放一边,很快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看见姜涛在他床边站着,房间黑漆漆的,窗帘没拉严的缝隙里透进来一点残月的光,给直挺挺站着的姜涛勾了个微弱的白色轮廓。
“姜涛?”姜年吓一跳,后背汗毛都竖起来。
“……哥……”
“你不睡觉站这里干嘛!”他坐起来,有点生气,口气就很冲。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姜涛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大,突然就嘴巴大大张开尖利地叫起来:“妈妈——!”
姜年‘腾’的一下从床上蹦到地上,喘着粗气,满头是汗,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咽了一下,左右看看,房间安安静静,那里有尖叫的姜涛,原来是梦!
原来是一场梦!
姜年一步跨到门边,咣当一声拉开房门冲去母亲的房间。
推开门他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咯哒咯哒的声音,他站在门边按开灯,就看见母亲的身体在被子下面轻轻抖动着,一瞬间他恐惧的想转身就逃跑。
他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妈?”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还在轻轻抖动着,喉咙里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他慢慢走过去,看见母亲没有完全闭合的眼睛里是一条白白的眼白,他抖着手伸过去握住母亲痉挛的手掌,温温热的。
腿软的站不住,他跪上床去,跪在母亲枕头边上:“妈?”
摸摸母亲的脸:“妈妈?”
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母亲的脸上,他哭得全身颤抖,宽宽的脊背已经有点大人的模样了,却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跪缩在母亲枕边:“妈妈!”
他抚摸着母亲的脸,附身亲吻她的眼睛,轻轻摇晃着母亲:“妈妈?!”
“姜涛!姜涛!”
被哥哥凄厉的喊声惊醒,姜涛惊魂未定的推门出来,见哥哥竟然跪在母亲枕边哭的一脸泪水,瞬间就明白过来,脚下一软,‘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连滚带爬地进到房间里,扒住床尾站起来,他扑到母亲脚边嚎啕大哭。
他不敢去看母亲的脸,抱着母亲的腿一直喊着妈妈。
听见哥哥对着他喊:“去拿我手机打120,块!看看还能不能救!快去!”
他跌跌撞撞跑去哥哥房间拿手机打电话,120的到来惊动了整个小区。
都是这一片的回迁居民,大家几十年的街坊,祖辈就在一起种地,各家各户什么情况都是熟知的,不一会儿,家里家外就围满了人。
众人唏嘘着,看着120来了抢救一番,直接出具了死亡证明。
两个孩子都呆呆怔怔的,什么准备都没有,众人只好帮着联系了殡仪馆,还有和孩子父亲相熟的邻居试图联系他们的爸爸,然而电话打不通。
“你爸呢?”
姜年坐在母亲床边,背后躺着被子盖到头的母亲,怀里抱着发抖的弟弟。
“唉!”众人摇着头。
“……是不是又去那个开洗头房的寡妇那儿了?”楼上大叔说着,就被媳妇拍了一巴掌。
“干嘛打我,这是说可以去哪找人嘛!”
“老姜真是……”
“……”
“得给洗涮换衣吧?”
“家里都没准备这些……”
“那落气纸总要烧一烧的吧?……”
“……”
“……唉……”
殡仪馆的灵车过来拉遗体,需要直系亲属过去办理各项手续,姜年想把弟弟托付给邻居,姜涛拉着他的袖子怎么也不撒手,只好带着他坐上了灵车。
到了殡仪馆,办理了各种手续,交了冰柜的费用,一切打点好后,他揽着弟弟在接待室里和负责母亲身后事的工作人员对接。
工作人员差异地看着他俩:“你家大人呢?”
“我就是我家的大人。”姜年说。
工作人员满脸怜悯,详细地给他们说了一下身后事的各种服务,包括遗容遗体的整理,追悼会的安排等。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