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胖,你他妈是不是啰里啰嗦有毛病!”这会儿不止赵亮,几只手一起推过来,朝着四胖后背就是一巴掌。
一瓶酒没下去的功夫,一辆白车停靠过来。
一身艳妆,二十出头的浓妆少女姗姗来迟。
“亮哥,我来晚了。”少女声音甜柔芳纯,先跟赵亮打招呼,低胸细带裙妆,飘着清香的秀发勾地一桌子七八个人一起咽着唾液举起酒瓶子。
许箐箐也是邺城本地人,高中没考上,跟这些人一起去的技校。
毕业之后,去酒吧唱个夜场勉强吃饱饭。
运气不错,报上一个唱歌的综艺节目,一举小有名气。
回来之后,跟江过表白,朋友之间过了明路。
去年算是粉红出道,邺城小小会场,仅凭江过的航拍摄影回放在某平台上,当天点击量过百万,一夜置顶。
她对自己定位清楚,没背景没文化关键还没钱,想走娱乐圈,起飞太难,摔下来快。
但人一旦走上这条路,看见过一次耀眼的光亮,就很难再回头。
许箐箐也是如此,她不想放弃,需要钱,也知道怎么拿钱。
于是,年底她做了抉择,主动跟江过说明白,算是理性分手。
今年上半年出了几张唱片,被当地企业家捧起来,广告收入据说就是好几个零的数字。
这次去广州的音乐会,算是正式出道,需要个专业摄影师。
团队里推的,是个刚刚玩上无人机的少爷,许箐箐死都不松口,硬是把人赶走。
无人机的高空拍摄,死活要来磨着找江过。
许箐箐自知理亏,但她真的又没别人可求。
其实,这份工作,对江过来说,不算坏事儿。
不拍人的无人机摄影,赚的是辛苦钱;一场演唱会下来,够摄影师少跑半个地球。
然而,许箐箐对江过是什么心思,一桌人都心里透亮。
只是江过,在她拍广告之后就桥路分明,再不碰一下。
不过,这事儿谁也不好硬劝,许箐箐跟当地几个企业家陪酒走过,就是个心照不宣。
在江过这里到底有多少干净的心谁也说不清。
众目睽睽中,许箐箐一条银色舞台裙子赶过来,短的齐到大腿根儿。
细高跟小碎步迈过来,笑盈盈坐在离江过最远的斜对角。
酒没过三杯,光溜溜两条腿交叠,跟着一桌人玩得热闹。
许箐箐接地气,人是红了,但在他们这里没架子。
桌上想听什么,她聊什么;想看什么,她给什么。
不小心啤酒洒落,她洒脱起身,侧身对着江过,当众撸下连裤袜。
春光无限,尽收眼底,一桌人跟着吹哨打响。
只有江过,沉着脸,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就走?”许箐箐长睫毛微微卷起,一个人举起一瓶啤酒。
“我累了,你跟他们继续。”江过脸色铁灰,没什么表情。
都知道她跟江过的关系,众人谁也没插嘴。
许箐箐显出诚意,一个人倾尽瓶中酒,没忍住一声酒嗝,“江哥,我跟这么多人继续什么呀?天都没黑透,还没开始,你就累了?”她讪讪半开着荤段子玩笑,但如今的身份,挽留的话也只能言尽于此。
大家脸上也都难掩还不尽兴,又很识趣,只挥手拜拜。
江过早已转身。
许箐箐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着粉唇,眼睫一挑,又跟一桌人重新举起酒瓶。
“箐箐,江哥只要答应的事儿就是铁打的钉子,你别担心,来……”
“来来,咱们喝。”旁边已有人圆场。
江过根本没往家的方向走。
他转过条街,直接跨进四胖的小酒吧里。
“江哥,你不是家里有事吗,怎么来这儿了?”四胖刚赶回来,看见江过已经在跟调酒师搭话。
四胖,叫司强,人矮身子胖,圈里的人顺口都叫他四胖。
从刚上技校就一直跟着江过,以前打起架不问理,不要命。
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能打能喝,是个酒漏子。
江过支棱起个小酒吧,出钱出力,却让司强做庄。
他这才算是有个生计。
后来,招来个同乡妹子,有了个小家,日子稳下来性子也稳下来,对江过是掏心掏肺。
“叶舟回来了。”江过只轻轻摇着酒杯。
在一起时间久,四胖也不多问,取下来个杯子,只在一旁陪着。
“大船先别送回来了。”江过轻抿口酒。
“大船,不是小叶捡回来的小猫崽儿么,这些年最会黏你。小叶要是看见了,保准……”
“让你媳妇养段日子,放你那儿。”不容置疑。
四胖没再多嘴,“嗯。”了一声,继续闷声陪着。
“家里有人等,你回去吧。”江过像是自言自语,碰下四胖的厚底杯,“我在这儿守几天。”
平时也是这样,一个月能有个三五天,江过拍摄空档期,会来店里替一下四胖。
四胖转头跟调酒师悄声叮嘱几句,憨憨一笑,“行,江哥,那你再喊我。”
小酒吧经营的是辛苦钱,半夜1点才打烊。
送走最后一个店员,江过并没离开。
开着一盏柜前灯,回到吧台,单手点上只烟,长胳膊懒散一伸,他在柜子下面够着一瓶老白干。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抽屉卡住,江过半哈着腰,懒散开口,“不好意思,我们店已经打烊了。”
“那就来杯跟你一样的。”脚步声消失,说话声清冷干脆。
“你他妈……”江过松开握着酒瓶子的手,缓缓回过头。
“走了大半天,才找到这里,渴了。”刚刚清冽的声音还真是沙哑起来,叶舟双手扶着吧台,轻抿下唇,荧光灯下还真能看见薄唇上干得起皮。
江过站起身,冰柜猛一拉,从里面取了罐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