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位于大青山脚下,靠山吃山,只要不是太懒惰的人家,日子基本都能过得去。
秋收之后,一连下了几天的秋雨,湿冷的寒意袭人,人们也不爱串门了,要办喜事的人家,早早赶在刚忙完秋收就办完了。
苏家拖到这个时候才办喜事,着实晚了些。
从早上到中午,雨就一直没停过,轿夫们本就不想淋雨,毕竟染上风寒可不是小事,加上苏家人又抠搜,给的钱比其他人家还少一成,看着这雨一直不停,都想推了这活。
要不是媒人相劝,又怕在业内损了信誉,坏了名声,他们早撂担子走人了。
好在老天爷赏面子,雨终于停了一会儿。
苏家人见状,也不管什么吉时不吉时了,连忙招呼着轿夫备好花轿,将待嫁的新娘子从房间里拖出来,塞进轿子里。
又咬咬牙从兜里掏出几枚铜板递给轿夫,催促他们尽快将新娘送去村尾的黎猎户家里去。
这架势,不像是嫁女,更像是要甩丢什么包袱似的。
青山村很大,一路敲锣打鼓到新郎官家里,也要走上一刻钟。
沉寂了许久的乡野人,就爱凑热闹,看见花轿经过,都要跟着走上一截,仿佛这样就能瞧见新娘子甚么模样。
“别瞧了,苏家那个大女儿,长得不好看。”
了解些内情的人也不在意轿子里的新娘子会不会听到,大声向其他人描述着这苏家大女儿什么模样。
“枯黄寡脸的,本就样貌平平,脾气又孤僻古怪,比不得她妹妹那美若天仙…”
怪不得,苏家人这么不在意,人家习俗都是下午送嫁,赶上吉时进行昏礼,他家急急忙忙的就送出去了。
黎猎户给了不少钱吧,苏家人这么上赶着。
“姐姐出嫁了,那她妹妹是不是也快要出阁了。”
苏家二女儿苏倩可是闻名于十里八乡的美人,听说还是个有福气的,刚出生那天,苏家老爹就在山上见到一朵年份不浅的灵芝。
村里人都说这女娃是个有福气的,苏家人更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学着镇上的人家那样娇宠着。
“要出阁也轮不着咱们,那肤白貌美的,和镇上的小姐千金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听说,她妹妹已经早早和村口的宋童生定亲了,只等着姐姐出阁了,就放到明面商议去。”
“那真是遗憾。”
旁人议论的话题逐渐转向苏家二女儿。
而轿子里坐着的苏云却是一脸麻木,仿若未闻。
外面的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轿内却仿佛自成一番天地,沉默寂静。
粗糙的嫁衣明显有些不合身,短了一截的袖子遮不住手臂上的伤痕。
……
花轿最终被送进了猎户家里。
"姑娘啊,以后跟了黎猎户,最不缺的就是肉,你可有得享福喽。"喜婆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昧着良心维持自己的职业素养,挑着几句喜庆话来讲。
见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没有反应,也只当新人害羞,说完吉利话就出去喝喜酒了,独留新娘子一个人在屋子里。
外面喜气洋洋,人声鼎沸,苏云僵硬地坐在喜床上,两天没进食的肚子饿得抽疼。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听到房门被推开,不由得攥紧了手,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脚步声在床前停住,盖头被掀开,一个满脸醉意的大汉出现在了眼前,浑浊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半晌,突然猥琐一笑,伸手摸苏云的脸。
"虽然比不上你妹妹,但凑合着用了。"
苏云眼底闪过厌恶,扭头躲开了那只手。
那猎户见面前的人敢嫌弃自己,怒从中烧,双目猩红地将人一把捞起,摔在地上。
苏云力气不敌,受惯性影响,额头直接磕在了桌角,鲜红的血液沁出。
那猎户看到血,反而更兴奋了,眼里闪过疯狂,拿起挂在角落里的鞭子。
鞭子上隐隐有些血光,让苏云想起了曾经听到的传闻,这猎户最喜欢暴力血腥,最喜欢虐杀动物,寻常人见到都想绕道走。
但作为嫁过来的新人,她无路可逃。
可她不甘心顺从的受折磨,绕着柱子躲过了猎户的几鞭子后,猎户发了狂,径直冲过来。
无路可退,苏云惶惶地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猎户竟然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昏了过去。
苏云在一旁颤颤巍巍观察,见猎户确实没了动静,担心人死了,踱步过去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外面喝喜酒的人已经散了,苏云收拾东西,想要借机逃跑。
但没跑多久,就感觉腿骨一阵疼痛。
她被爹娘卖给了猎户,她只是说了一句不愿意,爹娘就直接抄起棍子,一顿打,打到她点头同意。
或许是怕她跑了,腿上那几棍打得格外重。
被树枝绊倒后,苏云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
她有些绝望地想,自己可能永远跑不出去了。
如果跑不远,很快就会被找到抓回去;可是跑远了,没有籍贯通行证,孤身女子,在人贩子眼里可是一块行走的猪肉。
苏云坐在树下,吹着冷风,冷静了许多。
半晌,轻轻摇头,起身原路返回。
猎户还没有醒,苏云将那些鞭子和危险的工具收了起来,打量了四周的环境,终于熬不住在床上睡过去。
*
清晨的阳光照进昏暗的土房里,苏云突然惊醒,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意识到自己已经出嫁了。
猎户还趴在地上,没有醒。
苏云没管他,自己推门去了小厨房,却发现放米的柜子是专门锁起来的,她没有钥匙。
于是便想着找点昨日喜事残羹剩饭。
然而在这个很难吃饱饭的年代,村民见到一点粮食,都要两眼放光,爱占便宜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猎户家双亲过世,猎户自己也不是个懂得精打细算的人,所以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