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白袍之人个个兴奋不已,下注所使的金银钱财对他们来讲不值一提,只是助兴而已,他们真正想看的是血与肉的搏杀,是一道道撕裂的伤口,是一方被狠狠扼制在台上不得动弹丧命于此。
下注过后,手持黄杨木折骨扇之人退了下去,紧接而来的是从石洞口出现,双手双脚被镣铐束缚,上身□□,下着破布裤子,脸带白兔面具的两只“兔子”。
二人身量不高,肌肉却紧实得很,胸口处是用火烧铁留下的烙印“三”和“十”,身上还带有深深浅浅的疤痕印记。
他们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得极慢,直到到了铁栏前,才有人为他们松开镣铐并将他们顺手推了进去。
第一轮是赤手空拳的比拼,一到台上,二人就跟在底下的气场完全不同,三兔没有给对方留准备的余地,左脚掌在地上猛地一踏,借力腾跃,率先挥拳而出,拳头带风,呼呼作响,直朝对方命门而去。
十兔见状,轻功一现,身子轻轻一纵,裹挟着阵阵劲风,跃到擂台的另一头,脚勾铁栏,手出狠爪,再次一蹬,趁三兔反应转身之时,锐利的爪锋擦过对方左肩,留下一道道鲜艳刺目的血痕,但这对台下人来讲,不过是开胃小菜。
三兔倒吸一口凉气,看都没看伤口,双拳捏紧,青筋爆鼓,仿佛动用了全身力量,猛地向前冲去,出拳快如闪电,一记记沉闷的拳响落到十兔身上,十兔招架不住,连连后退,背靠冰冷铁栏,鲜血顺着面具边沿缓缓流至胸膛,而后方传来清晰的恶语声, “没用的东西!”
他听得出这是自己的主人不满意了,顿时释放锋芒,刚刚还是交叉抵挡进攻的双臂现在猛然攥住对方胳膊,如虬龙缠臂般难以摆脱,三兔只觉双臂肌肤在一点点地被挤压刺破,面具之下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怒吼一声,反手钳制住十兔,二人力量相当,呈旗鼓相当之势。
二人久久僵持不下,十兔凝气屏息,十指一松,向下蹲去,猛然一个扫腿,三兔躲避不及,轰然倒地,然手上劲未松,只听得咔擦一声,十兔左臂扭曲断裂,但他似乎全然感觉不到疼痛,目光紧紧盯着倒地的三兔,一个起身跳跃,右腿跪踩至对方胸口,用力极深,三兔咬紧牙关,闷哼一声,吐出一口猩红血液。
十兔仍不松腿,仅存的右臂遏制住对方咽喉,随时都有下死手的准备,台下人一阵阵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波波金豆子被撒上台,这是对“表演者”的嘉赏,当然,只有活下来的那位能带走台上所有金豆子。
手持黄杨木折骨扇之人及时出现叫停第一轮,若是死得太快,那么表演也就不好看了,休息片刻后,十兔拖着残存的右臂握起铁剑,三兔内躯受损极为严重,但双手尚且灵活,手握一柄弯刀,也被称为回风拂柳刀,蓄势待发。
只见三兔微微屈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快速揉身贴上,刀刃直冲对方眼球而去,十兔反应极快,往左微微侧身堪堪躲过袭来的弯刀,右手不停,竖起铁剑,狠厉地向着对方颈部切去,三兔有所察觉,俯身回旋,一个猛踢正中对方胸口。
十兔脚下倒退数步,手中铁剑更显寒光,剑势一变,他一个弓步前踏,朝着三兔手中弯刀而去,弯刀绕着剑身回旋直至剑柄处,二人寒眸对视,他们并无血海深仇,却要在此处拼个你死我活。
空气只有一瞬间的凝滞,三兔朝着对方半吊着的左臂狠狠拍上一掌,飞退间收回弯刀,沾着粘腻血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第一轮受的伤严重影响他的发挥,胸口内似有烈焰燃烧,连口中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炎热。
十兔这边也不好过,刚刚那一掌对本就负伤的左臂来讲可谓是雪上加霜,他斜剑从裤腿处划下一截布料,咬牙将其左臂与颈部固定住。
他提剑向前走去,铁剑在擂台上划出滋滋声响,两人头戴的纯白面具都已惹上星星点点的血液,不是自己的便是对方的,谁都秉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
十兔在擂台中央将将停下,耳旁欢呼起哄声不绝于耳,他此刻只觉头脑分外清明,只有一个想法——杀掉对方。
只见他纵身起跃,剑身在掌间旋转起来,虚虚实实,无人看清,只有他自己知晓剑身究竟指向何方,三兔只觉眼花缭乱,心跳不已,既是慌张,又是惊怒,双掌举起弯刀不断回旋试图抵挡对方,十兔眼睛一眯,手中长剑陡然转向,剑尖直指眉心,待三兔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铁剑穿透面具,一击毙命。
十兔眼冷似灰,拔出长剑再轻轻一挑,面具破裂,底下人容颜展露无遗,看起来同他一般大,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他心中没有任何波澜,活命而已,谈不上孰对孰错。
至此,一人死,面具碎,比试结束,源源不断的金豆子被扔上台,此时此刻,这是属于他的胜利。
台下人的狂呼、打量让他不适,但每一轮都是如此,他常常好奇台下人狐狸面具底下的模样,是否如白袍衣衫一样洁净,可他转念一想,看与不看,内心都是一般黑暗。
他垂下头紧盯着自己断裂的左臂,心中暗想若是不能好,自己怕也就成了个弃子。
自家兔子赢了,十号大人心情颇为不错,又撒了一把金豆子至台上,而三号大人早已背过身去,不去瞧台上尸体,兔子尸体自有猎兔阁来收拾,他们这些狐狸可不会为兔子收尸。
烛火在一刹那被吹灭,整个室内又陷入了幽静之中,整齐一致的脚步声朝着他们袭来,这是带他们出猎兔阁的人。
他闭上双眼,只希望这双手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