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地头荡起金黄浪,红叶铺满脚下土,放眼皆是一片宜人秋景。
他们一起踏过银杏叶的黄,踩过林间小溪的凉。
一起喝过当地各式各样的酒,住过舒服宽敞的房间,也会为了避雨在破庙里凑合。
有时林见素累了,陆云麒也不用灵力,像一个普通又木讷的少年,沉默地背着她稳稳向前行。
风吹起了他的发丝,挠痒般抚过她的脸。
她心血来潮地将他的长发编成一条条小辫子,他从不阻止她的胡闹,只是无奈地笑着。
林见素发现他笑的频率逐渐提升,自己的心跳过速“症状”也随着他的笑愈发频繁。
她有意不去细想这些反应背后的意义,只沉浸在这份难得平静,又纯粹的快乐时光中。
两人虽有意拖延路程,但毕竟他们赶路都用“飞”,不出十日就抵达了委托任务的地点——扬州庆德县。
庆德县高山缭绕,地势略偏。
他们在雨后抵达,大雾浓重的连路都看不清。
白雾层层,他们从上空徐徐飞过,只见朱红屋顶和拱桥在雾海中若有若现。
委托的王家在当地颇有声望,虽世代为商,但从不恶意抬价。
十多年前扬州大水,许多商户受了影响。王家慷慨解囊,借了不少银两给当地的商户们,这才保住了庆德县的阜胜货贿。
是以王家在当地人缘广,名声好。不少外来人听闻王家所为,感其善心,更是主动找上门拉线通商。
王家祖业庞大,如今荣华富贵和好名声都有了,可谓是名利双收。
以上信息是他们前往王家的路上打听到的。
等真进了王家大门,林见素暗暗惊叹王家不愧为富贾之家,宅院可称富丽堂皇。
只是宅内气氛压抑,人人都哭丧着一张脸。
王家夫妇两鬓花白,毕恭毕敬地将林见素他们二人请进正厅。
古人讲究客来敬茶,两口子似有紧张惶急之态,却依旧克制着与他们客套饮茶了好一会儿才聊上正题。
从一年多前开始,王家家中子嗣开始接连离奇死亡。
如今就剩下唯一一个小儿子,也跟着重病不起。
老两口请遍名医,用尽了所有办法,小儿子才吊着口气勉强活着。
王家两个女儿早已嫁去远方,长子和二子死前尚还未留下子嗣,全家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还活着的小儿子身上。只是他们请遍了各地的名医大夫,重金买良药,也未能让他的病情有丝毫起色。
王家夫妇原本不过六十出头,身体尚健,经此家中大变一夜白了头。
送走了二儿子以后更是心如死灰,无意间听闻天下仙门之首的天机宫开了仙门,召了八名新弟子入门,这才想起来还有仙门可求。
讲完大概,林见素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让他们带路去看一下令郎。
屋内奇香异味,夹杂着苦涩,多半是之前给他喝的“灵丹妙药”所留下的味道。
房中摆设于贵气中透出几分雅致,梨花大案上笔海如林,墙上还挂了一副《扬州烟雨图》,上面提了两行字。
“芙蓉湖上烟雨秋,一叶扁舟长歌愁。”
林见素不禁赞道:“诗写得真好,可是令郎写的?”
王夫人出神地望着那副《扬州烟雨图》,闻言泪眼婆娑:“正是老身小儿子所作。安儿排行老五,小时候就冰雪聪明,又是我们老来子,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
王夫人越说越难过,皱纹横生的脸因痛苦显得又老了十岁。
她断断续续抽泣道:“他自小喜欢诗词歌赋,家里的生意有他大哥和二哥接手,我们便由着他吟诗作画,谁能想到……”
她再也说不下去,一直克制的情绪还是压不住长期累积的悲伤,枯瘦的手捂住脸痛哭出声,一旁的王老爷无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神情亦是麻木而绝望。
谁能想到曾经阖家欢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凄凉悲苦。
林见素瞧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往里间走去,行至床边时伸手撩开纱幔。
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男子,男子骨瘦如柴,唇色紫青,眼白微翻,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委托信中提到过之前几位逝去的公子生前身体强健,都是没有任何征兆的病倒,并且一病不起。现在这位半死不活的公子八成也是如此。
她缓缓放下纱幔,与跟过来的陆云麒对视一眼,“可有看出什么?”
“不是毒。”
陆云麒体内有一半的妖血,对于毒和气息异常敏感,他说不是毒那肯定就不是毒。
林见素看向同样走近里间的老两口,直截了当地问:“家族中可有什么遗传的病史?”
家族中的遗传病在古代大家族中通常都是严防死守的秘密,可事关小儿子的性命,王老爷也不敢隐瞒,坦诚道:“有的,家族中的男子大多过了不惑之年,会有足下不稳,脑痛等症。严重些的甚至会眩晕耳鸣。”
林见素想了想,听上去像高血压的症状,跟他这副模样不太吻合。
不是毒,不是病,那基本上就剩下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妖……”话一出口林见素就后悔了,她小心地看了眼陆云麒的脸色,压低声音补救道:“……肯定不是妖,要是的话你应该能感应到。”
陆云麒面上波澜未动,冷静道:“也不一定,虽然没有妖气,但他这个样子的确像是魂魄受损。”
“魂魄受损?”
“人有三魂七魄,藏于肝肺。魂魄受损,肝肺亦会在无形中受损。”
“魂魄受损啊……”林见素仔细回想了一下目前为止自己做过的所有符,竟然没有一个能在此时派上用场。
她无奈对陆云麒说:“怎么办?我好像没有能修补魂魄的符。”
陆云麒苦笑:“就是掌门和长老们都在,恐怕也没人能修补魂魄。”
“什么?!这么难的委托居然盖的是蓝章,